白泰然是被打晕之后,强行放入逃逸舱的,为了让他安全抵达冥王星,逃逸舱被设置成维持生命体征的最低限度,剩下的充足燃料全数提供给发动机以进行制动和加速,然而逃逸舱的设计之初只是用于近地面投放,即在已经接触星球大气或即将接触星球大气时对该星球投放,想要完成如此巨大的考验只能寄托于概率的神力。
如同蜘蛛背上的虫卵孵化一般,无数的逃逸舱从移民舰队的各处飞散开来,他们大多由于匆忙未能及时调整角度而直接坠入木星膨胀的晕环中,极少数幸运儿能够从变换莫测的引力漩涡中逃脱,接受更大的挑战。
一同逃脱的还有第二舰队,尽管早有准备,但木星的引力还是太大,以至于海岱号不得不扔掉一些装备才能顺利前进,而比起扔掉装备,姜锡良选择了另一个方案。
“向他们开炮。”冷漠的表情下是更冷峻的心,收到口令的机器人们立马就位,滚滚的能量从海岱号以及第二舰队的所有船只中涌动,在三声鸣笛之后,如同流星般的光束桥梁连接了这端和对面残军,横扫一整片星空。
一般来说不在视距内,盲目向外打击是被写进军校反面教材的经典案例,这种效率低,耗费巨大的作战方式与史前原始人拿着长矛乱投一气没有差别,除了壮观一点,能鼓舞人心之外没有任何优点。
“就当是为你们的逝去点个烟花吧。”姜锡良下达命令之后坐回椅子上,静静的看着远方无数生命的凋敝。军人的天职是遵守命令,但如果把亲人放在天平的另一端,心里侧重难免倾斜,这是为什么整个第二舰队只有姜锡良一个人类的原因。
姜锡良看着手下的机械们,他们的皮肤与常人无异,他们的说话方式与常人无半点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他们没有家人,亦不用理会家庭伦理的掣肘。
“正常人真的会向无辜的人挥起屠刀吗?”姜锡良这样思考着,身边的天道排位再次上升,到了 31,第二舰队调转船头,开始返航。
……
翟飞星顾不得一路上跟他打招呼的学生和教授,跑到停车库开上车就往家赶,他现在也不知道应该逃往哪里去,他只是有这样一种感觉--再不逃很可能就会死掉。
到家之后衣衫不整,狂按几下门铃没人开门,稍微冷静下来之后发现身上的钥匙不见了,正焦急的时候门开了,妻子穿着围裙正准备制作大餐。
“你这是?要去哪?”翟飞星的妻子望着正在收拾东西的翟飞星,上前来按住翟飞星的手说道。
翟飞星头上冒汗,怀里的纸条仿佛正在燃烧,他不敢扔掉也不敢写,犹豫着隐瞒了一切:“研究院给了我一个项目,需要临时出差一段时间。”
他的妻子虽然狐疑但没说什么,只是把他推开:“你懂收拾什么,我来帮你,你专心去搞你的项目就行了。”接着专心致志的开始打包行李。
“这次不用我去吗?”妻子年纪与翟飞星相仿,曾是同一个社团的同学,后来阴差阳错下谈了恋爱,前几年才结婚,翟飞星的研究她大多看得懂,不少人夸赞她是一位顶好的贤内助。
“不用,不用。”嘴上这么说,翟飞星手中的颤抖暴露了他内心的想法,妻子善解人意的宽慰:“没事的,你有啥事直接跟我说,工作遇到难题就先放一放,你现在得了奖,没谁闲着没事跟我们对着干。”
握住妻子的手让翟飞星的心里好受了些。
翟飞星咽了口口水,看着妻子的眼睛说道:“婉儿,你信我吗?”妻子姣好的脸蛋浮现笑容:“当然,我不信你还能信谁?”
眼前画面流转,翟飞星浑然不觉,眼中只留下妻子秀美的笑容。
“咕咕咕。”一种鸟类的奇异叫声将他唤醒,这里哪里是家,分明就是一间小黑屋,他才恍然想起房门钥匙在办公室座位上的包里,和车钥匙在一起,自己是怎么开的车呢?
眼前灯光闪过,一只巨大的鸟类出现在面前,巨鸟至少五米高,这只鸟全身无毛而是长满绿油油的鳞片,眼睛硕大与篮球相仿,巨大的脑子搭配纤细的脖子让它根本抬不了头,于是它的脖子盘旋了几圈,将脑袋堆在翅膀的一侧,看起来像一颗歪着脑袋的长颈鹿鹦鹉杂交体。
“咕咕咕。”这个完全不像是蓝星生物的鸟发出和鸽子差不多的叫声,一个人出现在它的背上。
“你好,你叫什么来着?翟飞星对吧。”少年十分大胆,好似这怪鸟是他的宠物。
“你不用惧怕它,它飞不起来,甚至身体都不能活动,一旦活动了它的骨头就会像威化饼干一样碎掉,然后变成一滩烂泥。”少年从巨鸟的背上跳下来,接着说道:“很高兴认识你,你可以叫我秦阳,是南部片区的最高长官,不过我更希望你叫我秦局长。”
翟飞星正色与秦阳打招呼,伸出手来希望握手,心里不断犯嘀咕:“这么个小孩居然是局长?这该不会是一个邪教组织吧。”
秦阳看着翟飞星伸出来的手,并没有要握手的意思,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我希望在正式认识之前,先聊一聊你。”
“聊我?”翟飞星摸不着头脑,心如擂鼓,看着旁边的怪鸟十分渗人。
秦阳点点头:“聊聊你的宇宙观。那里有位置,坐下聊吧。”
翟飞星顺着秦阳的指示果然找到一个小木凳,搬过来坐下,便是那喘着粗气的怪鸟也不再咕咕叫了。
“怎么聊,先说什么?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找上我?我不过就只是一个普通的研究员,得了一个貌似很厉害的奖,这个世界上比我强的人多了去了,我就只是想在这个世界好好的生活下去,这有错吗?”一连串疑问如连珠炮般涌出,看着面前似笑非笑的秦阳,多的话就像被堵在喉咙口,再也说不出来。
“一个一个来,不着急。你觉得别人怎么样?就是你每天上班下班的时候看见的人,他们或是你的同事,或是你的学生,或是根本不认识的陌生人。”秦阳抛出一个没头没脑的问题。
“与我有什么关系,说实话,除了我的妻子孩子,我认为别人的死活跟我没关系。”翟飞星不暇思索的说。
“那更多的人呢?那些已经穷的,病的,孤独的,残废的,你怎么看?”
翟飞星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掂量良心有多重:“如果可能,我会尽可能帮助他们。”
“啪。”秦阳猛然站起身来,吓了翟飞星一条,这一刻秦阳好像不再是一个少年,而是一位深沉的智者:“很好,如果一边是亲人,另一边是这些弱者,你会怎么做?”
“我会毫不犹豫抛弃弱者。”翟飞星望着那双深沉的眼睛。
“现在,我就给你这样一个机会。在你面前有这样一只鸟,它看着凶恶,实则毫无战斗力,若是在它身上钻上几个窟窿也只会咕咕的叫,另外一边是你的妻子,她已经签了器官移植承诺书,待会儿一声令下便会被大卸八块,这些器官将被送往贫民窟,用以那些残疾人恢复身躯。你怎么选?”秦阳的右边出现一个透亮的房间,一张医用小床上躺着的正是翟飞星的妻子,忽然的白光让翟飞星有些晃神。
翟飞星站起身来,毫不犹豫的走向怪鸟,秦阳拦住他:“我明白了,现在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序列宝物南局局长,秦阳,很高兴认识你。”
“欢迎加入我们的计划,一个逃亡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