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堕入深渊,带这世界一起」
身底下是僵硬的床板,眼前是略微腐败的横木梁,潮湿的气味布满鼻尖,令京日青不免的打了一个喷嚏,掀开发霉的毯子,双脚踩在发霉的木地板上,空气中尽是霉菌的孢子令京日青感到相当的噁心,喷嚏一个接着一个,全身的骨头像是被胶水黏起来了一样,活动起来相当的困难
「喀,喀」
随着关节的移动,清脆的声音响起,同时伴随着疼痛,肠胃的饥饿很快就统治了一切,瞬间的疼痛让京日青停下了思考,抱着肚子蜷缩起来,痛苦难耐,整个肚子绞在一起,试图从中寻找可以使用的养分,京日青的脸颊瞬间消瘦了下来,随着肾上腺素的小爆发整个人才缓和了下来
京日青大口喘着粗气,开始细细打量起眼前的房间,有个从数年前的记忆开始浮现,这栋就是京日青十二岁以前所居住的屋子,只不过后来到了白州省去了,京日青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也没有头绪现在究竟是在梦中亦或者是之前的自己才是身在梦境之中。依照着遥远的记忆京日青拖着步伐走出了卧室,刚起床的京日青还昏昏沉沉的,许多梦境里的记忆都有些生疏,想要去厨房寻找吃食,填饱这不堪重负的肚子,却发现除了自己的房间,外面的一切值钱一点的东西全数被搬走,只留下一个空空的大宅子,屋顶上挂满了蜘蛛丝,就连厨房也只剩下一个空的灶台,走到院子里,两具白色的骸骨背对背坐在中央,上头爬满了绿色的不知名植物和蕈类,京日青不知道是该赞叹这些生物的生命力还是该感到毛骨悚然,天上还挂着大大的太阳,亮的京日青身上都有些暖洋洋的,而眼前的画面却让京日青有些发颤,推开紧闭的大门,走出四合院,曾经的村落还在之前的位置,不过却显得有些荒凉了,人烟明显稀少了很多,精气鞥拖着脚步想要去乞求些食物,毕竟之前的关系也没有多好,自己的祖辈带着一堆钱在村子的边边角角建起了一座最大的四合院,任谁看了都羡慕不已,不过两三代下来都好吃懒做不喜社交,没什么朋友家底也用得差不多了,京日青爸爸那代才开始打打猎捕捕鱼,如果要不到食物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不过京日青也管不了那么多,能要一点是一点,不然现在都快饿死了
一进到村子里,刚刚结束早市的村子几个大爷在家门口晒着太阳,有种梦回曾经的感觉,村子口的大爷看见京日青吓得都站了起来
‘京日青?’
’是的’
京日青勉强挤出一口笑容
’胡爷爷,是我’
’哎哟京家的小子,消失了几年了,六年了啊,大家以为你死了都’
胡爷爷摇着扇子坐了下来,脸上还挂着得意的笑容
’胡爷爷,能不能给我点食物吃’
’能啊哪不能’
京日青的嘲讽值大概都来自于自己的前几辈,京日青唯一的问题就是话讲得比较少,还有打猎的运气比较好,常常在早市的时候抢了其他人的生意,所以大家对于京日青的怨恨大多都还是大家对京家的爱屋及乌
胡老爷爷嘴上说着嘲讽,手还是捡起了一块馒头丢了过去
’谢谢爷爷’
’京日青也没管胡爷爷的馒头丢得不够远,掉在了地上,拂掉地上的尘土,京日青大口吃了起来,吃下第一口才感觉到不对劲
‘爷爷,有水吗’
‘有的’
胡爷爷将一旁小桌上的茶倒了一杯出来,递给了京日青
‘谢谢爷爷’
‘别以为说谢谢就有用的,来,坐下来’
胡老爷爷拉着小桌另一边的小凳子
‘说说,这六年去了哪里了,村子里的小鬼都跑到大城市里去了,除了寄点钱回来就啥事也不干了’
‘胡爷爷,我就睡了一觉,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我可给你食物了啊,别乱说,谁信你一睡睡六年’
‘胡爷爷我真的睡了六年了,不过我做了好长好长的梦,我可以说说我的梦的’
京日青又抓紧了手上的馒头和茶杯,一口接着一口,丝毫不敢带停的
‘…,行,你说,然后你别急,爷爷我就是想听人说说故事而已’
胡爷爷也没有了那嘲讽的眼神,更多的是一点点的惆怅,六年了,该散的早就散了,对着京日青嘲讽的眼神那只是对自己的一点交代罢了,看京日青打回来的好猎物,大家最多眼红,谁能跟十几岁的孩子说什么呢
京日青开始讲述起这六年的梦境,恩,梦境,至少京日青现在是这样理解的,从十二岁那年,一个老头子把自己带到繁华的白州省上学跟下棋...
胡爷爷听得很高兴,很高兴有人来跟自己说说话,纵然自己对于这个小鬼有点成见
‘自从你那天消失之后大家其实也找过你,不过你就整个人不见了,有人要去你家找,说白一点就是去搬你家,不过进去几个都没有出来了,有人说是因为拿了东西跑了,当然也有人说是因为闹鬼,都什么时候了,还闹鬼,不过传言一出来后,去搬你家的人就少了’
’还有这事呢,难怪我看我家都空了’
’哈哈,这六年政府好像有要收编外地村庄的想法,你也知道,我们这些三不管地带存在的意义就是提供优良的野味供应,我们帮他们打猎,他们也乐得不管我们,可是这几年,军部不断派人来,把十二岁的小孩都带走了,说要教导一些基本能力,现在都还没有人回来,我们说这会拗至野味供应下降,他们却说没关系,现在野味管制也比较严,说什么动物保护的,我也不懂,保护牠们干嘛,不吃也有其他人吃,我听说城里还有专门养动物的地方,那里可是全都要死的...’
突然京日青直觉震动了一下,那种感觉就像是被对方将死的前一步,那种豺狼环伺的感觉,而那个感觉却是来自面前的老人,京日青面色震动了一下,没有隐藏住
(该死)京日青暗自念到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随着一句关心,胡爷爷瞬间拉近了距离,京日青哪里真的遇见过这种情况,面色变换不定
‘那个..我...我肚子痛,我回家拉个屎,一定是早上的野狗不干净’
京日青很幸运的刚好放出了个屁,那臭气熏天,六年下来的臭气当然熏天。不过京日青刚刚可是几乎趴着来要吃的,早上哪来的野狗。京日青也不是白痴,马上发现了自己的漏洞,不过也想不出怎样去圆谎,那种被将死的感觉越来越近,京日青只好装作提着裤子飞奔而出
’下次再来找您’不忘回头喊一句
京日青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潜力,朝着曾经打猎的据点狂奔而去,那里应当隐蔽,躲猎物的,动物可比人类敏感多了,不过记忆还是有些模糊只记得大致的方向
远方传来汽车的轰鸣...
‘怎么就被发现了,还是晚了点啊’
胡爷爷独自坐在椅子上,喝了口茶,平静地看着京日青的背影,没有起身,也没有特别去记忆,或许刚刚半个多小时的谈话已经让心底的结解开了一点吧
‘没有抓到吗’
一个中年人从背后走来,站在胡爷爷的身边,而京日青已然跑远,越过了京宅最外边的围墙,进入了湖边的芦苇地
胡爷爷没有说话,叹了口气,又啜了口茶
‘下次就别喝这种茶了’
‘之前儿子就被你们带走了,现在少了孙子帮忙收获就少了,收获少了钱也少了’
‘我们说过,我们需要新鲜的劳动力,如果你能把他交出来,你的孙子自然可以被换回来,不然的话,还有两年’
‘那是你们来的太慢’
胡爷爷的脸上多出了一点怒气,从那满脸的皱纹中流出
‘你们来的快一点不就抓到了吗,你们寄希望在一个年过古稀的老人身上?’
‘坦白说,你的儿子状况不是很理想,从你的或是我们的角度来说都是如此’
‘怎么,不理想还不还回来,我也是不理解,明明你们的目标很明显是他,从第一天听到我们的介绍的时候就看得出来了,那为什么还要我们的儿孙辈去,你们也看得出来我们关系不好,还会觉得我们会私藏吗’
无力,愤怒,完美地展现在个老人的身上,可惜,身边这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腰间鼓鼓的,带着一把军队制式的f-90手枪,不论老人是哪个武馆的当家,也逃不过子弹的锁定,何况这老人最多就是一个猎户,一个年轻时制霸女山湖的猎户
‘收队’
那男人没有回答,略微等待之后,挥手招呼着两个同伴
扬起砂尘,风吹动了石牌上的破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