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丈、一千五、二千丈,......。
身形越下,他心中越是惊讶。
依着这通道的深度,他的位置已经越过冰原地面,深深进入地下。
随着深度再降,四外岩壁开始出现白霜,冷森森,白茫茫,身外也觉得冷意浸体。
奇怪,按道理向地下越深入,应该温度越高,为何现在感觉温度还越低?
地下到底是一处什么所在?
他心中好奇心愈浓。
温度越来越低,呵气成霜,空中也出现簌簌掉落的微小冰晶,恍若出现一处冬日落雪情景。
通道内壁覆着的冰层开始只一指来厚,再后来渐渐已有数丈厚度。
通窍圆满后,可说是寒暑不侵,但他此时已觉周身冰寒彻骨,都有了麻木的感觉。
这等情景可支撑不了多久,再深入下去,真气运转不灵,只怕要被冻死在此处。
可就此回转,压抑许久的好奇心不能满足,又有些心中不甘。
产生一探山腹中奥秘的念头,已有近年,好不容易修成白骨遁术,若还不能一观究竟,颇感不爽利。
正犹豫间,有点针尖大的光亮,忽的出现在视野之中,辽远深邃,明灭不定。
位置正在他脚下,这处通道的下方。
他精神一振,心知应是接近这竖直通道的尽头。
而那点光亮应是通道尽头的物事。
到底是什么玩意,还要广寒宗在峰顶盖上一处宫殿来遮掩,还设禁制保护?
广寒宗可是玄门四宗之一,此界顶尖的修行宗门。
什么东西需要广寒宗费这般大的手脚来遮掩,保守秘密?
心头的好奇只欲涨胸而出,他不由向下落去。
随他急速降落,那处光点在他眼中越来越大,从针尖般变为鸡卵大小又充满整个视野,透入眼帘。
这神秘物事在他眼前现出了全貌。
竟然是一方巨大的光茧,铺展十里方圆,占满通道底部。
其上无数符篆急速流动,明灭不定,映的周围厚厚冰晶一片透亮,宛若万盏灯火齐亮,明如白昼。
他深深的吸了口冰凉的寒气,心头震撼无比。
这是一处大阵。
也不知是广寒宗哪位宗门前辈设置的阵法,竟然如此庞大壮观,竟覆盖十数里方圆,将整个通道底部都完全占了去。
其上符篆如此繁复,游走不定,明灭闪烁,看上去摄人心魄,神魂摇曳。
这大阵威力必然不凡,阵内困禁的物事想必不是凡物。
光茧和洞壁之间只不到里许距离,还覆盖着厚厚的冰层,也不知有几十几百丈厚度。
空中细小的冰晶不断落下,底部的百丈厚冰便是如此成因,得要数百年才能积攒到这样厚的寒冰吧!
存在数百年的阵法,威力莫名的大阵,馥郁如同实质的异香,其内是什么东西?
“运转幽冥真瞳,能透过这层光茧,看到阵内的情景。”
阿元突兀提醒。
呵呵,阿元,原来你也有好奇心。
我以为你能稳坐钓鱼台,心情平静无波,一直淡泊寡欲,对一切外物都不在乎呢。
余晋暗笑一声,玄灵真气催动,刚刚掌握的神通,可洞观阴阳的幽冥真瞳施展开来。
面前景物淡去,散发熠熠光华的巨茧、透亮的冰层、簌簌落下的霜雪、呵出的白气,俱都失去原本的颜色。
化成黑白两色的朦胧物事。
透过这些如薄雾般的物质,他看到大阵中央被困禁的东西。
心头巨震的同时,一句男女莫辨的稚嫩语声突兀传入他耳中。
“救我!救我!救我!”
阵中那东西在呼救!
心头震撼。
体内真气一乱,眼前景物登时又恢复原状,黑白色块褪去,光茧重新遮蔽了视线。
他心跳如擂鼓,急速且剧烈。
进入此界数年来,只有刚附身这鹿妖,明白自己穿越的现状,那时受到的震撼,能和现在这种感觉相比。
幽冥真瞳运施的瞬间,他看到那东西的全貌。
应有数百丈长的大家伙,周身就像冰雪或白玉化成,晶莹若玉,洁白无暇,身外还覆着一层淡淡的霞光。
其形体宛如原世的蛇蟒或蚯蚓等体放大,不辨头尾,不见面目。
盘旋纠结,蜿蜒起伏,在阵中团成一座冰晶山丘。
这是什么精灵妖怪?看着可不像寻常物种。
“看此地环境,瞧那东西的形态,这应是一点冰雪精华,得了万年难逢的机缘,生出灵性,化成的万年寒蚿。”
阿元为他做出了解答。
冰雪精华生出灵性?
“嗯,冰雪精华生出灵性,比法器晋升法宝生出灵性还要难得。
法器晋升法宝,还有人祭炼温养,有人相助,有人引导。
这冰雪精华生出灵性,只能依靠虚无缥缈的机缘,万中无一,极为少见。
这条万年寒蚿,和广寒宗的功法倒也相配,抽取其精华,增加本身功法威力,怪不得被人以阵法困在此地。”
阵中万年寒蚿传入耳中的“救命”之声更见凄惨,余晋心中不忍道:“阿元,这阵法是个什么效用?
这寒蚿为何叫的如此可怜?”
“这是小五行腐仙阵,有禁锢、抽取法力之效。
你刚刚没注意,这寒蚿的上方有一粒圆珠吗?
那是大阵将万年寒蚿冰雪精英抽取,化成的冰魄珠,若能祭炼一番,和太阴真气相合,可算一件了不得的宝物。”
了不得的宝物?
只是这万年寒蚿也生了灵智,虽然仍是懵懂不清,如小儿一般,这般抽取其体内冰雪精英,想来甚是痛苦。
这番做法,可让人心中不太爽快。
“那冰魄宝珠一旦祭炼成功,便是可用于元神境修者护道的宝物,如法宝一般,是少见的天成秘宝。
威力无穷。
有这般威力,这般效用,还怎么会管这万年寒蚿的感受?”
阿元与他的想法颇为不合。
“人、妖、或者这种天地生成的精灵,只要生出灵智,大家有什么不同?
这天地又不是人族所有,其他物种难道没有半点生存的权利?
只要对人族修行有用,便只能成为对方的修行助力,求道的食粮?”
余晋皱眉反驳。
“世事就是如此,你能如何?”
阿元语声清冷反驳。
“这修行也太过自私了些。
为了自身成道,心中一点怜悯之心也不要了么?
这寒蚿生出灵智不知经历多少波折,千万年下来,才养成一点小儿般的思想,为了成道,便要硬生生将其熬杀!?
心中有些意气难平。”
“你想救它?
观这大阵威力,必是广寒宗那几位元神宫主设置,动上一动对方就会察觉。
你不要命了?”
阿元恼怒道。
“你有救它的办法?”
余晋好奇,听阿元的意思,好像还真能将这万年寒蚿解救。
“有也不告诉你。
你这是自寻死路,上赶着寻死,愚不可及!”
阿元怀着强烈的愤慨控诉。
生什么气,不说便不说,我只是心中不忍,起意问问而已,又不是一定要去救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