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然还要在千秋城再多待一阵子,关于龙女的封正已经由千秋城呈递至了京城那边,届时会有朝廷与司天监等势力共同审查,确定没什么异议之后,便会正式下达封正与龙女。
他估摸着自己还得在千秋城住上个把月时间,至于最终结果孟然其实是不担心的。
一来龙女行雨驱灾有功,再来本身也是江神后裔,龙王正朔,再加上有城隍阴司的推荐,神位功德圆满不过时间而已。
自从上次从徐家返回之后已是一天过去,这段时间孟然没怎么出门,也没和人说过什么话,上次那个背后使坏的家伙也再没什么动静,搞的孟然还有点小无聊的感觉,于是大部分时间便也都沉浸在修炼之中了。
孟然如今修行“五气朝元”,已经在体内打通了“火心宫”以及“土脾宫”,后者之中还藏有“地母”,可以初步施展乾坤易物之法,能够将月华之精以及日炎之精储纳起来,方便修炼时直接调动。
此时朝霞已起,晨露方降,一轮大日从东方缓缓升起;另一侧则隐有依稀月轮悬于上空。
孟然等待此刻已是许久,随着吐纳口诀的运转,浮沉在天地之间的日月精华被调动拉扯,在身周隐隐形成漏斗形状,如同是涓涓细流那般涌入孟然体内,旋即被引导入“土脾宫”之中,加快“地母乾坤术”的修炼进程。
而尚有一部分日炎之精则是被搬运至“火心宫”之中,此时那六盏心灯已然明亮如星辰,唯剩最后一盏暗沉死灰,孟然不去看它,而是抽调出一丝敕令神力与日炎之精融合,补充着窍穴之中的敕令真火。
做完这些,孟然缓缓睁开双眼,一口浊气吐出,枯坐一天一夜的疲惫尽皆扫荡干净,与此同时腹中也涌起一股饥饿之感。
“下去吃些东西吧。”
孟然简单洗漱之后出门下楼,没有选择第一次与老城隍坐的雅间,而是直接来到一楼,目光一扫空座还是挺多的,于是便随意挑了个靠窗位置坐下。
此时时辰还尚早,再加上庙外楼的吃食也并非常人负担得起的,因而整个一楼算上孟然也就三两桌而已,大多是与他一样住在楼上的客人。
上次的糕点被糟蹋了,没有吃到,孟然这次特意要了两盘,外加一壶好茶,就这么边吃边望着窗外街景,同时也不得不听着邻桌客人们的交谈。
“几天后徐家老祖大婚,你听说了没?”
“怎么没听说?你说这大家族真就是任性,刚认识就准备大婚,这也太……嗬嗬嗬!”
“这娶妻嫁人讲究门当户对,那新娘子是谁家的?”
“我听说啊,好像是城主大人的某个远亲吧,嘿!该说不说,这长相与城主千金确实有点像!”
“嘶!你小点声!”
……
“二位善信。”孟然端着一盘满登登的糕点以及半壶茶水,笑道,“不介意贫道坐在此处吧?”
听见声音,左手边那人略有些谨慎的看向孟然,而另外一人的目光则是放在那一大盘糕点上,道:
“道长先别举着了,有话坐下说吧!”
左手边那人瞪了同伴一眼,旋即也只能请孟然坐下。
“不知道长如何称呼?”
“贫道青龙观孟然,现暂宿于庙外楼。”
青龙观?没听说过啊……左手边那人礼貌拱了拱手:“哦!原来是青龙观的道长,在下姓齐名宣,这位是友人刘生。”
“见过二位。”
孟然随意拿了一块糕点送入口中,又取了一个新的杯子为自己倒了壶茶水,却并不是自己的好茶,这一番举止既不显得做作又给人亲和之感,似是无形之间拉近了双方距离。
“在下不客气了。”刘生见此嘿嘿一笑,也伸手拿起一块绿豆糕塞入嘴里,幸福的咀嚼起来。
齐宣看了眼没出息的友人,这才对着孟然问道:“呃……不知道长可是有什么事需要我等帮忙?”
孟然放下茶杯,笑着道:“二位善信方才所聊之事可否细致与贫道讲讲?”
“这有什么,这事城里人都知道啊!”刘生大咧咧道。
齐宣也明显神情一松,方才他生怕面前这道士提出什么过分要求。
“我来与道长说吧。”齐宣道,“前日徐家举办了一场宴席,用意乃是昭告全城徐家家主迎归祖父,之后又前往东山猎场春猎,当时徐家主与那位祖父共乘一驾,半路突然遇到一位年轻女子被豺狼追逐,是徐家老祖将其救下。
“后来得知,此女是当今城主的远亲,也算是名门之后,于是城主便拍板决定将之许配给徐家老祖,婚宴大概就在这几日了。”
孟然听罢缓缓点头,而后对着二人稽首道:
“这些就留给二位慢用,贫道先失陪了。”
“多谢道长了!”
“谢过道长。”
齐宣起身拱手,旋即抬头,这一眨眼的功夫,却见方才道人身影已然消失不见。
“……刚刚那位道长不简单啊!”
“废话,一口气送这么多庙外楼糕点,能是寻常人吗?”刘生坐下继续吃。
“……”
齐宣懒得搭理他了。
……
……
眨眼之间又是夜幕降临,孟然趁着夜色独自一人来到徐家门前,此时有两名家丁正驻守门前。
孟然望了望徐家上方的气象,面色微沉,借用“地母”之中的月华之精施了个障眼法,旋即便当着两名家丁的面跃进徐家院内。
轻飘飘的落地,孟然无视院内杂七杂八的下人管事,循着法眼之中的气相转变,径直朝着某处方向走去。
怪,事情有些怪了。
老城隍与他说起的“五情”之事他仍记在心里,如今三情已现,唯缺“痴”与“嗔”,再加上视线之中这纷乱冗杂透着妖邪之气的气相变化,更是隐隐印证了他的猜想。
或许打从一开始徐家迎回痴儿,就是为了某种目的,不仅是帮助徐寿坐稳家主之位,可能还包括其他。
……
而此时一处楼阁,清冷月光撒下房檐,隐隐约约映出一双人影,乃是一男一女,此时正毫无顾忌的坐在房檐一角,下方是黑漆漆的地面,看不出多高,依稀只见零星几道灯火闪烁。
“憨哥儿。”有脆生生的女子声音响起。
“嗯……呵呵呵,嗯哼……”
“永儿妹子想要月亮,能帮妹子摘下来吗?”
“呵呵……嗯,能摘,呵呵呵!”
二人说话之间,左边那道高壮人影忽然在尖窄的房檐上站直身体,笨拙的伸出双手试图去抓那轮亮晃晃的明月。
“憨哥儿,往左边一点,太多了,右边点,再右边点……”
咔巴——
一片房瓦被踩裂,那高壮人影身形忽然一偏,掉下了房檐。
约莫几息之后,下方隐约传来几声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