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忖片刻,催促江渊快些离开,以萧怀景的个性,府衙查明身份后,回来必然会报复。
可江渊却坚决地摇了摇头。
“我不走,我走了,那个男人又要找你麻烦怎么办?”
“既然是姐姐唯一的亲人,我必须和姐姐永远同生共死。”
说完,他转身回到屋内,反锁了房门。
我望着另一间屋子,奕儿玩累了,睡得正酣,丝毫没有察觉到这方喧闹。
又是长夜无眠。
翌日,萧怀景毫发无损地回来了。
身后还跟着那些府衙官兵,带头的是江宁府尹,正卑躬屈膝地跟在他后面。
江渊瞥见眼前一幕,心下已了然。
我上门问诊回来时,江渊已经被抓走去了府衙。
而萧怀景则在屋内淡定地喝着闲茶。
我顿时慌了,质问萧怀景:
“江渊他人呢?你把他带去哪了?”
萧怀景放下茶杯,盯着我,黑眸如墨。
“他寻衅滋事,目无王法,府尹已经秉公处理,赐了他三十大板。”
“现在,估摸着板子已经挨完了。”
我心头顿时咯噔一下。
是而毫不迟疑,不声不吭,抓起灯笼就要去接回江渊。
天马上就要黑了,怕他回来看不见路。
他疾步起身拦住我,紧紧攥着我的手臂。
“许多事,你就连问都不愿意问问本王?也不关心这些年本王过得怎么样?”
我冷笑,“你是天潢贵胄,什么人都奈何不了你,什么所求都能得到。”
“而我,只是一介村医,不想被打扰平静的生活。”
“京中事务繁琐,茅屋简陋,就不留王爷了。”
见我下了逐客令,萧云奕急得哭了起来,抱紧我的衣服。
“娘亲,你看看我,我是你的奕儿啊。”
“你明明是爱奕儿的,会给我缝衣服,会陪我看烟花……”
“娘亲,我在后院准备了好多好多漂亮的烟花,你陪我去看好不好?”
我心中一片荒芜,看着萧云奕挤出的眼泪,无动于衷。
我知道,他再也不是我怀里那个爱看烟花的小小人儿了。
他从小天份极高,睿智机敏,六岁时已不是贪玩的性子,十岁已经入国子监与皇子们一起辩论国政。
如今装成年幼时的模样,不过想惹我动容,哄骗我回去。
这般虚伪,当真和他的父亲像极了。
萧怀景眼神慌乱。
相识这么多年,他第一次在我面前语无伦次起来。
“我们只是和离而已,并不是毫无关系,你依然是奕儿的母亲,即便和离,你也只能是我的妻。”
“跟我回家吧。”
说着说着,他突然如鲠在喉,是被我拿出的东西噎住了。
是那一纸他亲手写下的和离书,一式两份,一份给了户部留档,另一份在我这里。
那些七年间痛苦的回忆席卷而来。
我本来和阿爹相依为命,在一方自在天地,无忧无虑,只是因为救下萧怀景,阿爹失了性命。
他深觉对不起我和阿爹,才娶我为妻。
因娘亲生我时难产而死,我畏惧生育,却在嫁给萧怀景之后,不得不接受他传宗接代的劝说。
“秋荷,为我生个儿子,他会成为豫王府的世子。”
“本王答应你,此生绝不纳妾,这豫王府永远只有你一个女主人。你愿意为本王牺牲,本王自会用一生承诺报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