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匈奴进犯边关,漠北战事爆发,江渊被征召去参军了。
他把这些年攒下的所有钱,全部交给了我,郑重地向我告别。
“姐姐,我会去军营里磨砺自己,希望我有幸回来的时候,有能力守护你一辈子。”
他深深睨着我,终是无奈地笑了。
“若我回不来,姐姐一个人也要活得顺心遂意,平安喜乐。”
分别之际,我忽然心中怅然若失,紧紧拽住他的衣角,眼前雾气蔓延。
“战场上刀剑无眼,一定要去吗?”
江渊目光坚毅,“即使不是征兵,我也必是要去的。只有军营才是我唯一的机会,我有机会立下战功,才能衣锦还乡。”
“我没有家乡,心中唯一牵念只有姐姐罢了。”
他紧紧拥抱住我,片刻间,衣角在我手心抽离,决然离去。
我的视野也渐渐变得不清晰。
十年了,自阿爹离开后,我再一次体会到与亲人离别的滋味。
阿渊,你一定要平安归来。因为我还在等你。
…
战事一打就是一年半,前线终于传来了告捷的消息,北关太平了。
这些时日里,我的医馆开得愈发兴隆,许多人慕名来求医,也有了更多布施的余钱,日子不再捉襟见肘。
我心心念念的只有三个月一次,来自江渊的家书。
可是这一次,我没有再收到了,心下焦急如焚。
这场战事牺牲惨痛,许多年轻的将士都付出了自己的性命。
心神不定下,每日我都会安抚自己,买好新鲜的食物等江渊回家。
他一定会平安凯旋。一定会的。
这一日,我在街上挑选新鲜的枇杷,模糊间听到有人在唤我,不禁回头望去。
裙裾在人声鼎沸的青石板路上打了个小小的旋儿。
只见,十步以外的地方站着一人,他满脸纵横的血痂,腋下夹着红缨头盔。
是我曾经熟悉的少年郎。
眼神瞬息间一晃,好似又看见了那个倒在医馆门口气息奄奄的少年。
如今他已经长高了,强壮得让我认不出来。
至此,沧海已桑田。
我从来没见过他穿盔甲的样子,不知道原来那明光甲胄穿在阿渊身上这样耀眼。
原来,江渊已经凭借军功成为了镇北小将军,终于可以独当一面。
他轻轻拥住我,兵甲铁胄的味道将我包围,却无比暖人心意。
“姐姐,我终于可以保护你了。”
绷紧已久的弦陡然放松,我是始破涕为笑。
萧怀景自回到京城之后,向圣上进言,推行了许多新政的颁布,减免苛捐杂税,惩治贪官污吏。
一切都在日复一日中欣欣向荣。
只是听说后来,他多次来到江宁,却再也没有寻找到过我的踪迹。
又是一年春日,我随江渊来到北关,北关的树木都染上了鹅黄与嫩绿。
杏花春雨中,我开张了自己在北关的医馆,继续守护着这里的百姓。
许多年后,我回到京城,路过沉寂的豫王府。
里面满园的梨花开得正盛,正是昔年萧怀景与我成婚时种下。
草长莺飞四野,月白风轻梨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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