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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道,只隔了一天,县里的农本局和文化局的人都来了,后面跟着高总,这个更让丁务源是一头雾水了,来人说是勘察审核你们这里申报项目补贴事宜的,丁务源就更迷茫了,他知道要申报这些东西,可是他们还没有着手弄啊,怎么就来审核了呢?
来人把材料拿给他一看,他就立马明白了,原来是高总早已谙熟了这里面的门道,刚开始注册公司的时候,就把农业高效开发补贴和农旅发展补贴一起申报了,申报表上面需要座落地盖章的,也都有清晰的树华农场的章【没想到吧,作者在这儿留了岔题呢,复杂了】。
丁务源这才想起,高总是拿一些材料来说找农场盖个章,他都以为是去办各种手续的,谁知道他竟然跳过农场这边,自己去申报补贴资金了,你说气人不气人,这要是被许老爷和股东们知道了,他丁务源还想干?【他首先想到这个】
他坚持问来人:“长官,这些补贴资金不是该给我们农场的吗?”
“这个可不一定,我们可给项目主体,也可以给项目的座落地,视具体情况而定的。”
本来这也是“把儿攥”(牢牢抓住的意思)的收入,丁务源已经向许老爷禀报过很多次了,这时候又要节外生枝,是他万万没想到的,他一时竟然不知所措了,看着高总这边,高总似乎也没有搭理他的意思,自顾自地跟来人介绍着项目的远景规划,看样子,他就是这个补贴资金的受益人。
丁务源定了定神,感到受了高总的莫大欺骗,他踱步上前,对来人说:“长官,你们这些补贴资金是开始建设就给的?还是等完工以后再给的?”
高总立即敏锐地感觉到要坏事,就过来插到丁务源之间,对丁务源说:“丁主任,你不要着急,我待会儿跟您商量,现在先把长官要问的问题回答清楚。”
丁务源这时候也不搭理他,又问来人:“长官,我是这农场的主任,你们农本局的邹处长怎么没过来啊,他是我的老朋友了。”他知道邹老表在农本局已经是吃得开的人物。
“哦,你认识我们邹处长?”
“是的,我们在县城里没有多少朋友,邹老表的为人和善,我每次去城里都要拜访他一下。”此时丁务源又发挥了他的方言特长,用邹处长的江西话表述出来后,那人立即就说:“你跟我们处长还是老乡?怪不得你们农场去年申报的项目一个都没有被枪毙啊。”
“要得,要得,邹处长对我们一直是很关照的,长官,您贵姓?”
“免贵,敝姓曲,曲调的曲,叫我小曲就行。”
高总更有些着急了,他生怕丁务源套了近乎以后,会说出这些补贴要等他们农场申报为准的话,于是,又跑过来一边递烟,一边介绍项目。
少不了晚上留他们喝酒,这一顿是高总安排的,他把客人约到饭馆之后,就来安抚丁务源了,本来也是没有这么急着要拿申报补贴的,只是现在工地停工了,火烧眉毛了,他才不得不跑到城里,走了门路,让几个衙门来人提前介入,勘察项目的真实性。
他也想等事情有点眉目了再告诉丁务源的,可是没想到丁务源的反应这么强烈【能不强烈吗?】,今晚的宴请他不仅要找丁务源来参加,而且事先就要跟丁务源把问题给说透了,客人在包间里坐下后,他把丁务源拽出来。
“丁主任,您这次得原谅我的冒昧,兄弟我实在被逼急,你看这样行不行,补贴拿来后,我们一家一半,我也能开工,你也好对许老板那边有个交待。”
“高总,你们这样做事就不忠厚了,那些补贴我都跟许老爷禀报过多次了,你们这样插一杠子,我是没法交代的,再说你的项目是在我们地上,许老板如果知道了你们这样搞,那就肯定会翻脸的,什么一家一半?你想害死我?这个没有商量的余地。”
“丁主任,不管怎么分,拜托您今晚先帮我美言美言,过了这关再说,都听您的。”丁务源不答应也得答应。
可是这顿酒喝的他是忧心忡忡,首先是对衙门里来的官员不能怠慢,各种的敬酒、夹菜,说尽了好话,办事能力强、前途远大都不算什么了,还得夸耀他们人品好、有家教、诗书传家,或者是寒门出才子,他得变着法的根据每个人透露的只言片语,寻找出他们最爱听的话语【有接待经验的人都有同感】。
对高总,虽然心里对他的做法很不满意,可是还得注意不能伤害到他,要注意言高语低的,不能让他失望更不能让他绝望,还得不能让几位官员看出来他们之间的分歧,丁务源非常辛苦地周旋于他们之间,还不能把窗户纸捅破。
他最难办的还是他一直在揣摩着这件事怎么收尾,才能不惹几个股东们生气,万一把他们惹毛了,只要是这笔钱不能全部到农场的账上,瞒是瞒不住的,按照高总说分割的办法也是行不通的,在股东们的眼里,只要是农场里的补贴资金,那就天经地义地都应该归他们使用。
就这样也是千恩万谢地把客人送走之后,丁务源顾不得喝过酒了,也顾不得高总以前对他的帮助了,直接把他拽到小楼里,黑着脸就说:“高总,你这样就不地道了吧,像你这样绕过我去申报补贴资金,你想害死我啊?”
高总涨红了脸,耷拉着眼皮,摊开手,说:“丁主任,我这也是没有办法了啊,要是工程停工烂尾了,那我投进去的钱就全砸里面了啊。”
“这个我管不着,有资金缺口是你跟康总的事,你不能从我们农场应该得的补贴上动脑筋。”
高总无奈地说:“康总那边我联系了,他远在上海,就跟我说这时候他资金调度很困难,叫我暂时自己想办法,你说我能有什么办法?”
丁务源仍然愤愤地说:“那你也不能动这笔补贴资金的主意,这个钱要是被你们拿去了,我就得卷铺盖回家。”
“丁主任,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就一家一半,按理说,这个补贴资金项目和坐落地都是可以申报的,平分也是有道理的。”
“你说有道理,那管,我明白就禀报许老爷,我保证他会立即把你们都赶走,让你想复工都不能复工,还得赔偿我们的损失。”
高总伸手握住丁务源的手,越握越紧,说:“丁主任,你别这样说伤和气的话,这钱是我去申报的,也是我去疏通关系才把他们请来勘察的,你看这样行不行,这笔钱到位之后,算你们农场借给我用的,让我把工程继续做下去,你看这样行吗?”
话说到这样,丁务源却不好接茬了,是的,高总不争这笔钱了,都算给农场,农场本身也没有急着去申报这笔钱,说明你们没有急用,这样早拿到后,就算借给高总用的总行了吧,再说上面的关系还都是高总去跑的。
丁务源喝了酒之后,虽说是有些冲动,但同时大脑皮层转动的速度也增快了,他说:“高总,入到我们账上是必须的,借给你,也不是不可以的,只是我现在不能答应你,你们如果就是这么点实力,我把那钱借给你,你也撑不到工程竣工,到时候还是烂尾,那我也收不回我的钱了。”
高总见他这样说:“丁主任,老大哥,只要有这些钱,我就能撬动更多的钱,遍洒芝麻粒,让他们都均沾,都欠着一部分,再说到时候康总的钱也会到的,我保证能把工程做完。”
“那也得等钱到账了再说,我也不能完全做主。”即使喝醉了,他也把话说的留有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