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他们一行到了五色石公司，也就是刘海洋家里，宋宝安招呼秦小凤说一起来商量点事，于是就围在他们二楼的小会议桌子的一圈，秦小凤还没有一点心理准备，关山萍坐在她旁边。
这个真是不好开场啊，而且事情远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当魏子俊刚说：“秦总，我们今天来是有事跟你说的，你老公有经济问题，他在老家那头原来是犯了事的。”
秦小凤就说：“那关我什么事，我们在这地方做的好好的，他一个老百姓能有多大的问题？”
刘海洋说：“你别急，你听听他们怎么说。”
关山萍说：“刘总的事情不小，有好几百万呢，他原来是h县保险公司里的一个负责人，弄了点不干净的钱，是隐姓埋名来这儿的。”
“这就奇怪了，他犯了这么大的罪，为什么是你们来跟我说啊？不是该公安局直接把他抓走吗？”
宋宝安冲着魏子俊两口子，说：“这是他们发现的，其实被他们发现比被公安局发现了好，也跟刘总通了气的，确实有这个事，他这些年都没和老家那边联系过吧，他原来也不叫这个名字，关老师，你把那些资料拿出来，给秦总看看。”
秦小凤仔细看看那些资料，看看照片，看看刘海洋，除了照片显得年轻一点，模样几乎没有区别，再看看那几张收条复印件，就大概知道了情况，她问刘海洋：“真是这样的？你骗我这么多年？”
刘海洋无言以对，眼睛看着桌面，愧疚地说：“我本来以为这个招数是万无一失的，谁知道，他们很简单地就……”
秦小凤对着魏子俊就说：“你们这个算怎么回事，凭什么该你们来管这个事啊？我们家的事不用你们管，魏科长，怪不得外面人都说你是阴险到家了啊，我们实心实意地对你们，你们就这样来拆散我们家庭的啊，我以后怎么办？孩子怎么办？”
关山萍做在她旁边，本来以为秦小凤会受不了这个打击，好能及时地扶助她一下，没想到，她会这么质问。
魏子俊面对这样的处境不是一次两次了，他经常被他的工作对象质问和谩骂，他都有唾面自干的容人之量，他没有一点感到是他给秦小凤一家带来的麻烦，他说：“我们不发现，早晚也会有人发现的，刘总知道这个问题的厉害程度。”
宋宝安也跟上说：“秦总，你得理性地看这个事，魏科长他们发现这个事，目前别人都还不知道，时间上有回旋余地，所以我们要共同想办法，让刘总度过难关。”
刘海洋说：“小凤，他们几人是真心帮我的，就算我进去了，他们会帮你把五色石公司撑住，让蔡明继续帮你，还说让你在顺达通里面也拿工资。”
“那也不行，他们不上报，别人就不会知道。”她转脸冲着魏子俊说：“你们逞什么能，这世上就你们智商高？”
刘海洋制止住她说：“你别这样，我自始至终就没有想过让他们帮我包着瞒着，把这事捅破了，我心里的石头就落地了，你知道吗？这些年我睡过一夜踏实觉吗？”
此时，关山萍才说话：“小秦，刘总的这个事，我们并没有说叫他现在就去投案自首，而且我们也不会举报给公安局的，等他把家里、你和孩子安顿好了，我们再计划看看，首先让他自己投案，然后他自己再创造立功机会，让他不会进去很长时间，早点回来能睡个踏实觉。”
秦小凤问刘海洋：“怪不得你到现在都没和我领结婚证呢，我还一直以为你有外心呢，你家里父母知道你的情况吗？”
刘海洋说：“我就是个不孝之子，年轻时候只顾着自己，这些年从来也没跟他们联系过，他们也不知道我去哪儿了。”
秦小凤转脸问：“魏科长，你口口声声说能帮助老刘的，你给看看怎么才能让他有立功表现。”
宋宝安抢着说：“这事得从长计议，今天就是来告诉你这个事，剩下的我们要好好谋划，不能操之过急。”
关山萍说：“现在这个事就我们五个人知道，一切都还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切都照旧，待到都布置稳妥了，我们再往前走，小凤，你放心，到时候我们绝对不出头露面，或者退一步说，什么时候刘总觉得合适了，他再自己去投案自首，争取宽大，反正这其间他心里是一直有压力的。”
魏子俊也说：“对，我们不出面，也不出去说是我们发现问题的，说句实在话，我们就是有这个癖好，就是要证明了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就行了，我们不去追求这个功劳，也不能贪占这样的功劳，否则外面人会怎么看我们，到时候刘总如果去自首，那就是老刘自己的良心发现，政府一定会宽大的。”
等他们都走了之后，秦小凤才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刘海洋也没有劝，自己出去买点菜，做好了晚饭，他知道，这时候家里最需要他稳住局势了。
吃了饭以后，刘帅照样去关老师家补课，秦小凤说：“这下该我睡不着觉了，你说你当初怎么能办这个糊涂事，在老家稳稳当当地拿工资不好吗？非得跑到这个地方来害我？”
“老婆，我真是一时糊涂，那年轻时候天天见到的虽然不是我的钱，但也算是日进斗金了，我真的是一头钻进牛角尖子里，看看别人都挥金如土，我自己手里又有那么好的机会，也是在老家里穷怕了，就整天琢磨着想把那些钱弄到手，我也动了不少脑筋，想过多少种办法，最后才决定来一个‘玩消失’，还自以为找到安全的办法，没想到，在他们几个业余选手面前就栽了，幸亏是栽在他们手里，这要是落到公安手里，就没有现在这回旋的机会了。”
秦小凤说：“你现在这个状况，老家的父母肯定也不知道喽？”
“是的，他们不知道我，我也不知道他们过的都怎么样了，我到现在一分钱也没有孝敬过他们，想想我这就不是人了，他们大孙子都这么大了，也从来没见过面，我想得在投案之前回老家去看看，跟二老说一下，等我出来以后就可以安心尽孝了。”
“你要去投案的话，拿什么钱还给他们？”
刘海洋无奈地说：“钱肯定是没有办法还了，要不然就只能订个还款计划，等公司赚了钱，再逐年还。”
秦小凤问：“你估计你这能判多少年？”
“这个上哪儿猜啊，还不知道是定性为什么罪呢，贪污和盗窃肯定是不一样的。”
“你看起来像是不怎么着急啊？”
刘海洋隔着桌子握着老婆的手说：“我着急有什么用，我着急只能让你更难受，这些年你都跟我一起挣钱奋斗了，也没有过过什么好日子，这样吧，我们先照常过日子吧，还得过的比以前好一点，我再把以前的事好好回想回想，找出他们原来的管理漏洞，也能减轻我的罪责。”
老婆说：“能不能你再来一次玩消失，把我们娘儿俩留在这儿，我们也不找你，随便你去哪儿。”
刘海洋说：“你怎么想的？那岂不是比现在这样还痛苦？就算我坐牢了，还会有出来的那一天，你还知道我在哪儿，这要是再消失了，你和我都得担惊受怕一辈子，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