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不明白了,关老师两口子怎么会想起来干这个事啊,看他们天天人模狗样的,背地里还这么阴暗啊。”
刘海洋说:“你都不知道啊,他们一天也没有闲着过,我猜想啊,他们一开始是想调查宋宝安的,觉得他是一个公司经理,肯定会有问题,查出来的结果是人家一点问题没有,可是在这个过程中发现了我的问题,说我在任何地方都没有留下过我的个人信息,就引起了他们的怀疑,他们就是好奇加联想,一番推理,就找到我老家去了,你还记得那天他们说的‘羊肉板面’啥的,那都是在套我的话呢,险恶吧?”
秦小凤说:“哦,还有那什么‘泥鳅’、‘古迹’啥的,他们真会动脑筋啊,像他们这样阴险,累不累啊?”
“累?我看他们乐此不疲,真是各人的爱好不同啊,不过关老师对刘帅也是很上心的。”
“对了,怪不得她还来家访呢,当时我没在意,本来刘帅就是一对一补课的,哪里用得着家访啊,都是来打探我们情况的啊,我们太没有防备了。”
刘海洋说:“防备了又有什么用?再说就这样一直偷偷摸摸下去,我也解脱不了啊。”
秦小凤说:“你是解脱了,我要是不知道也就算了,瞎着眼跟你过一辈子也就拉倒了,这下我跟你都得背上大石头了,刘帅怎么办啊,他这成绩刚刚有点提高,能经受住这个打击吗?。”
“这也是我最担心的事,可这是没办法的,我的罪不是后来犯的,在他出生之前就有罪了,所以只能请你好好照顾他,尽量满足他的想法了。”
“关键是学校里同学肯定会歧视他,那个罪才是最难受的,别说是罪犯的孩子了,就是父母离婚的单亲家庭孩子都会被欺负。”
“这个先不谈吧,我们得筹划看看,怎么才能把我的事情解决的圆乎了,尽量少做几年牢。”
秦小凤说:“你要是叫我说,还是得找宋宝安几个人帮忙,还得找魏子俊他们,解铃还得系铃人,他们不是智商高吗?不管是真是假,都口口声声说是我们的朋友,就找他们想办法,也只有找他们了。”
翡翠华品园里,魏子俊进门就问老婆:“我们这叫做善事还是做了恶事呢?”
关山萍一边换鞋一边说:“你怎么想的,老魏,我们这完完全全是一个大善事啊,于国、于民、于己都是大善事啊,这个还有什么知道怀疑的?”
“可是要让刘海洋有了牢狱之灾了啊,他的家庭也会因此而陷入困境了。”
关山萍坐到沙发上,老公已经倒来了一杯浓浓的橙汁,她抿了一口,说:“你看到的都是表面现象,深层次东西你一点都没看到,充分体现你的出发点就不健康,我们的目的是什么?你说看看。”
魏子俊说:“惩恶扬善,荡清一切污泥浊水,这不是你一直标榜的吗?”
“你太狭隘了,王阳明的那几句话是怎么说的?”
老魏也算顺溜地就背出来了:“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
关山萍拿出老师的架势,指着他说:“你回想刘海洋、宋宝安和我们做的事,对照一下看看,我们做的对不对,为善去恶是格物,我们才是格物了啊。”
“哦,对的,他刘海洋、宋宝安叫‘有善有恶意之动’,他们‘意之动’了,我们就去‘为善去恶’了,阳明老先生真是高啊。”
“你看你,不能学以致用,吃了东西不消化啊,我们让刘海洋幡然悔悟,重新做人,他放下了心理负担,我们做的不是善事?”
老魏又问:“那他的老婆孩子就会受难了,这还能算我们做善事了?”
“你看你,你怎么能说是我们让他的老婆孩子受难了呢?是他们之前享受了不该享受的东西啊,他们虽说本是‘无善无恶心之体’,可是作为刘海洋的家庭整体来讲,他们娘儿俩在根源上就不能算是‘无善无恶’的。”
老魏说:“你这就有点狡辩了,总之是打乱了他们原有的生活了啊?”
关山萍说:“我这怎么能算狡辩,他们花的是不义之财,我们挽救他,让他们弃恶从善,才是格物,我们都是在格物。”
“我们晚餐格的是什么物?”
“我早就准备好了,家里有我前天买的几个大海螺,在水桶里面吐泥沙了,我把肉扒出来,对青椒炒了,卷在饼里吃,我再烧个平桥豆腐羹,晚餐清淡点。”
老魏说:“刘海洋家里,今天应该吃不下去了,他老婆一定很难受啊。”
关山萍起身朝厨房走过去:“不是你想的那样,刘海洋是个有担当的人,他会安慰好老婆的,男人嘛,在家在外都得顶天立地才行。”
老魏冲他一撇嘴:“说的容易,这搁谁谁不难受?”
直到揭开被子上床,关山萍还说了一句:“你放心,刘海洋会比以前睡的更安心的,并且我预测,秦小凤也被他忽悠好了,也能坦然地睡一觉了,他们明天的工作一切照旧,精神头没有一点问题,老魏啊,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以为这一下天就塌了。”
老魏说:“宋宝安今天的状态,你能预测吗?”
“他应该比刘海洋还难受,毕竟他们有经济瓜葛,而且他们都是公职人员,所以会患得患失,不像刘海洋他们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大不了从头再来。”
“他这在‘阳明四句’里也有诠释吗?”
“怎么没有,你看‘知善知恶是良知’说的就是宋宝安,他能知进退,知道什么该做、什么能做、该怎么做,就说明他有‘良知’,你知道‘良知’是什么意思?”
“就是讲良心啊。”
关山萍从被子上面拍了他一下,说:“你就胡扯吧,讲良心就是良知?你有没有文化,王阳明说的良知是指的好路径、好办法,你看这样解释是不是贴切?”
魏子俊在被窝里伸出两臂,高举起来:“阳明先生,我佩服你!”
第二天早晨刚一醒,还没有起床,魏子俊就来了灵感,说:“老婆,我发现阳明先生的话覆盖的还不全面啊。”
“你昨晚还佩服的五体投地的,怎么一夜过来也‘悟道’出什么东西了?阳明先生的理论还需要你来补充?”
“王阳明最后的落脚点是‘为善去恶’,我觉得这不能作为终极目标,‘去恶’去除恶行还不行,还得要‘格物’去探究、穷究恶行带来的后果、影响,这一点,阳明先生没有提到吧?”
关山萍穿着睡衣向洗漱室去了,说:“你仍然认为那个恶是刘海洋一个人的事,你就钻进牛角尖子里了,你想想恶行的后果与恶行的因果关系。”
魏子俊说:“我意思是他说的‘为善去恶’是最高境界,其实还能深化提高……”
他老婆用电动牙刷在刷牙,跟本听不清楚,刷完了,又让他重讲。
“我刚才说要把‘为善去恶’再深化提高,不能作为最终目标,具体怎么做,我得好好想想,就从帮助刘海洋‘去恶’后,解决他老婆孩子这两个无辜之人的困境入手,先考虑具体的办法,然后再上升到理论。”
关山萍说:“可以啊,老魏,你都能补充王阳明了,我晚上看看你的从实践再提炼成理论的成果——《心学》的升级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