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澄澄的子弹对其来说效果堪比痒痒挠,但仍然成功吸引了它的注意力。
“嘿,鹿杂种!”
终于跟上双方速度的猎魔人跨坐在独角兽首领身上,她啐了口唾沫,上弹同时单手枪口抬得毫不畏惧:“来和你奶奶我过过招!”
温迪戈有没有因为垃圾话被激怒存疑,但它显然不会放过眼前这个挑衅自己的蝼蚁。
它的速度远比只是人类的莱卡要快,不过独角兽首领的反应同样不慢。
一次交锋,温迪戈的锐爪被独角兽侧身堪堪避开,二者几乎是近在咫尺。
分明是极好的机会,莱卡手中的枪却是被放下了,转而举起的是半截布条在外的酒瓶。
橘黄色火焰猛然蹿起,映亮了莱卡的绿眸,也照出了温迪戈眼眶中的恐惧。
燃烧瓶在交错之际被莱卡狠狠投掷在温迪戈身上,玻璃碎裂,焰火骑乘着酒水泼洒上温迪戈的身躯。
能驱散冬季严寒的最好事物,自然是一把熊熊燃烧的火焰。
鹿首的怪物当下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那些火焰正在飞速焦化它的身躯,足见伤害之大。
然而,就那么一瓶酒能燃起的火焰终究是有限的,烧焦了温迪戈大半个身子后,微弱的火光终究熄灭于寒冬的风雪中。
莱卡显然是知道那瓶酒有几斤几两的,她也没有什么在那边等着发呆的习惯。温迪戈再抬起头时,别说猎魔人,就连那两匹独角兽和倒在地上的狼人都已然消失不见。
仿佛寒风呼啸的愤怒嘶吼昭示着温迪戈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猎魔人咬咬牙催促两匹独角兽的步子,同时语速极快地压低声音抱怨:
“早知道路上就不喝那么多酒了,好歹能多做几个…他妈的鬼知道这里有温迪戈啊!这东西早该绝迹了才对啊!”
莱卡边说边看了眼一旁独角兽身上双目紧闭、浑身染血似乎是失去了意识的狼人,眼见对方没有要醒的意思,她骂了句脏话:
“狗屎,那东西肯定死不了,gsa可得给我负点责任啊。”
风带着腐败与寒意吹拂而来,激起寒毛倒竖,两匹独角兽脚下步伐一错,其一减速另一加速,就这样前后错开了距离和身位。
猎魔人乘着独角兽首领停在了林间空地,独角兽首领的蹄子刨挖着地面,它背上的人握枪的手也已然可见指节发白,青筋暴起。
无需她说什么,寒风先一步带着温迪戈将来的讯息抵达。
蹄足落下的声音沉闷又压抑,一下又一下几乎像是踩在莱卡和独角兽首领心口。
不多时,温迪戈出现在树木的间隙中,那双黑洞洞的眼中只有一点白,正无感情地凝望着一人一独角兽。
下一瞬,腐烂气息铺面,鹿骨张开上下鄂的画面倒映在猎魔人翠绿色的眸中。
莱卡预想中的疼痛并未到来。
银色的身影自斜刺里冲出,带着难言的浓郁血味,伊凡像是一阵血腥的风,直直地将温迪戈撞了出去。
一阵沉重的撞击声后,二者一起在地上滚做一团。狼人原本银红色的皮毛沾了落叶与泥土,看上去格外狼狈。
然而比起这一点,更吸引莱卡的还是此刻狼人的状态——原本那双湛蓝、冷静的眼眸已然不见半点冷静,可怖的兽性盘踞于那双兽瞳中。
而他的下一个动作成为了佐证狼人毫无理智的有力证据。
在扑倒了温迪戈的当下,狼人便张开狼吻露出其中犬科真正具有杀伤力的牙刀,不带半刻迟疑地咬了上去。
犬齿切合,狼人的咬合力轻而易举地破开了温迪戈那被灼烧后干巴如纸的表皮,深入其单薄紧实的肌肉群中。
乌黑浓稠的污血顺着狼人的嘴吻外泄,将狼人嘴边的皮毛染上墨色。
温迪戈自然不会在方才的手下败将面前示弱,它同样张开生着锐利犬齿的嘴,狠狠一口咬在狼人的肩侧。
艳红的血已经无法再染红狼人的皮毛,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甩动头颅扯动口中撕咬到的部分,也浑然不在意身上被利爪扯出的伤口。
与其说这是战斗,不如说这是一场属于野兽的厮杀。
野蛮、纯粹、血腥,只有毫无章法却瞄准对方弱点的撕咬和纠缠,一切动作都只有一个单纯的目标——杀死对方。
银色的毛发混着血液翻飞,似乎是与之前相似的场景,但那些银色毛发间混入了另外的东西:
——半腐烂的肉体像是腊肉干一般被撕扯开,肉与肉之间仍然藕断丝连,却已然逐渐盖不住那些泛黄的骨骼和其下干瘪失去活性的脏器。
狼人艳红温热的血混着温迪戈半凝固的血液,一起流淌在这片空地的各处,几乎将这整片区域都覆盖上二者的色泽。
二者的厮杀是一旁的猎魔人与独角兽完全插不上手的,在狼人扑倒温迪戈的那一刻起,属于狼的兽性便教会了他如何压制自己的猎物。
温迪戈不是不想起来,只是它没有那个机会,也就只能被狼人卷入这种搏杀的局面。
它们此时几乎不分彼此。
上一秒狼人的牙刀自温迪戈皮包骨的躯壳上剜下一块肉来,就这样吞咽下去;下一秒温迪戈的爪子剖开狼人的皮肉,切断血管与肌肉直直挖到骨骼。
狼人的超强自愈力仍在发挥作用,只可惜这能力并不能无中生有,他仍然需要能量供给。
而眼下最好的能量正被他死死咬住。
撕咬、吞咽、修复损伤,然后继续撕咬。
机械性的循环让狼人比起温迪戈才显得更像是那个,被所谓“无休止的饥饿”折磨的怪物。
也正因为如此,在这样相互折磨持续了一段时间后,目前仍然存在其他情绪的野兽产生了退却的念头。
狼人的兽瞳中盛着杀意,狩猎的本能让他抓住了猎物的怯弱。在温迪戈一蹄子蹬向狼人腹部,意图将狼人踹开的同时,狼人拽上了温迪戈的鹿角,也咬住了它的一条手臂。
“呼呼——”
“咔嚓。”
“砰!”
第一个声音是温迪戈吃痛之下如寒风呼啸的低吼,其次的是角质断裂的清脆声响,最后则是狼人撞到一棵粗壮树干上的声音。
付出了左臂上的一块肉和右侧的犄角,温迪戈将狼人又一次踹开。
不复之前的写意甚至戏谑,温迪戈的背影此刻更近似于落荒而逃,就连那些随它而来的腐烂气味和寒意也尽数消隐无踪。
现场只余下了一片凌乱的血、四散到各处的碎肉与毛发,以及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