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平静地看着两只温迪戈聚拢,尽管腹部的伤口仍在渗血,并带来疼痛,虎却没有显得太过惊慌。
山现在的声音被此地呼啸过去的寒风遮盖,但虎并不担心。
因为这种遮蔽显然只是暂时的,山就在这里,这一点是永远不变的。
于是虎开始奔跑。
风从虎,属于山间的风很快盖过了温迪戈们带来的腐臭气味与寒风,让山的呼吸声重新清晰可闻。
而属于山的虎明显能感觉到,山从早前那种悲痛中回过神,开始生气了。
萦绕在虎周围的山风变得更为强烈,呼呼作响,哪怕只是路过,也能带起周遭树木沙沙的响声。
虎能感觉到足下的土地在给他让路,那些碎石和藤蔓避开了虎行进的道路,不去给虎带来任何阻碍。
那些树木和枝叶在虎钻过时主动挪了开来,让虎一路畅通。
山的氛围绕在虎的伤口周遭,虽然无法让伤口愈合,但确实是减缓了流血的速度。
与虎完全相反的,自然是这片山林的敌人。
两只温迪戈完全不明白周遭的氛围在说些什么,他们只是莫名感觉脚下的石头多了起来,那些藤蔓四处攀附,树木的枝叶也遮挡了他们行进的路线。
就这么兜兜转转了一圈,他们突然发现,虎的身影不见了。
与山为敌是一件极为愚蠢的事情。
直到虎从树梢枝叶的掩盖中猛然扑下,两只温迪戈才惊觉虎的存在。
虎瞄准的是那只断了一角的。
那只个体本来就旧伤未愈,又经历过了早前的火烧,除了被逐渐拉平的战斗经验之外,他的实力早就大不如前了。
山的氛围在无声中遮盖了他们的感官,因此这一自上而下的突击没有被躲过。
虎成功撂倒了那只独角温迪戈。
一口衔住对方的咽喉,虎的剑齿插入那干瘪的喉管,又随着一记扭头和暴力一扯……
骨骼变形的拉扯声有些骇人,但没有持续多久。
本就没有多少的皮肉撕裂,那独角的鹿头骨便被生生扯了下来,正如之前他对山中生灵所做的那样。
鹿头骨眼窝凹陷处的神采消泯,他的身躯快速腐化,很快便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头骨,被虎甩出落在地上。
不知是不是被同伴的死亡吓到了,那只新生的、宛如野兽一般的温迪戈顿住了脚步,看上去竟是想跑了。
但虎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金虎如一道风,卷起地上的落叶迅速袭来。
一次完美的扑咬,剑齿第二次插入喉管,将山的敌人埋葬于山中。
虎松开对方仅剩的颅骨,摇晃了两步,气喘吁吁地趴在了一旁。
血仍在流,如果不是作为超自然生物,再加上这具访问体目前处在山中,正在蜕变。
何舟渡怕是会失去这具访问体。
不过现在,一切都还来得及。
虎的耳朵捕捉到了人声,是颇为熟悉的声音,他便安然躺了下去。
“在这边!”
谢玄洲是率先看见那抹金色的,因此在呼唤了一声同伴后,他便迅速赶了过去。
金虎卧趴在地,像是意识到有人来,他睁开眼睛,平静地看向小队。
小队仍然是那个配置,只不过这次来的目的是调查。
代理局长和他们说发现了过山黄成年个体的踪迹,所以便派他们前来看看。
本来是个极为轻松的任务,却在来的路上听到了枪声,当下一群人便改了态度,急急忙忙地赶来了。
不过到了之后才发现,他们的任务目标好像已经把乱入的东西解决掉了。
薛琳和陈铭一起聚集在那只金虎跟前,短暂商讨起治疗事宜。
谢玄洲独自一个检查起情况,先后把那两个鹿头骨拿到了手上。
稍微对照了一下,谢玄洲感叹出声:
“温迪戈的头骨。”
“那种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薛琳抬了下头,问道。
“不知道,可能是哪边偷渡来的。”
谢玄洲给不出答案,薛琳倒也没太意外,只是转头示意陈铭开口。
医生也不推辞:
“枪伤,带回去更好治一点。”
一行人说话的时候没有避开虎,而虎从始至终都安静地看着他们。
陈铭迟疑了一瞬,举了举手中的麻醉剂:“我不知道你听不听得懂,但这会让你好过一点?”
出乎意料,虎点头了。
一行人对视一眼,有些惊讶。
“看来这才是局长先生要找的那只。”谢玄洲耸肩。
……
三人小队去寻了那只虎,另一人则来到了村子里。
“哎呀…”
徐文粹看了看村子的气氛,没有掩饰自己身上的记者证和身后跟着的摄像师,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直到那个老人拦下了他们:
“你们是来做什么的?”
“哎,先生您好,”徐文粹笑吟吟地迎了上去,“我是城南新闻的记者。”
话音刚开了个头,就被老人吹胡子瞪眼地打断了。
徐文粹也不恼,只是把记者的特质表现了个一干二净,由此让老人更加警惕了。
……
从普罗返回来的画面中看到这一幕的何舟渡有些想笑,但要的也就是这个效果。
那个村子崇拜金虎的消息在网络上零散出现了一瞬,寥寥几句,几乎得不到大范围的流传,更多的只是作为乡野怪谈被人瞥见。
虎的事情,便从始至终只有山和山的子民知道。
那个名为弗兰克的金发男人何舟渡认识,他正是早前往堪拿大的山区放那把火的人。
既然对方又重新在出现自己的视野里,何舟渡就让普罗维登斯去搜索了对方的聊天记录,和一切电子设备使用记录。
虽然这疑似有些侵犯隐私了,但何舟渡不在乎,他只是想确认一下这个人和gsa面对的东西有没有什么关联。
好消息,不会打了小的来了老的。
坏消息,线索断得了,毫无头绪。
想不通便暂时别想,何舟渡很快将这件事情放到一边,转而开始给其他人分配新的任务。
在过山黄访问体行动的这几天里,gsa本身也没有闲着。
陆陆续续有不少设施被重新修复投入使用,传送器连接上的分基地也越来越多,那些不那么超自然的隐生动物很快回归掌控。
一切看上去都井井有条,按部就班。
直到谢玄洲冷不丁的一句话,让何舟渡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局长,”谢玄洲像是随口说起的,“说起来,今晚是满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