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人无言，飞快地扫视了一圈对方。
有配枪，没有在对方身上看见银质的东西，也没有嗅到其他金属的气味。
肌肉并不发达，从动作来看也没有接受过什么很专业的训练。
初步排除危险。
于是狼人对着那人颔首：“请。”
“那么，从哪开始解释好呢…”
那人率先迈开步子，将整个后背都暴露给了狼人，他似乎并不在意，只是继续往下说：
“从自我介绍开始吧，你觉得怎么样？”
显然，不需要狼人回答什么，他自说自话是有一套的。
“莱特，莱特·格雷姆，我的名字。”他语调清晰地介绍到。
“那弗兰克·克里斯托弗是你什么人？”狼人冷不丁地问道。
“你们很敏锐，不是吗？可惜我那同父异母的弟弟总是喜欢自以为是。”
青年叹了口气，只是那双蓝眼中什么情绪也没有。
“我们很像，像到不是双胞胎却胜似双胞胎，像到如果不是观察力足够好…几乎没有人可以分辨出我们。”
他抬了抬手，似乎是在展示什么——狼人的嗅觉顺着风捕捉到了气味分子。
“像到…只要他花点心思，就连气味也可以以假乱真。”
配合这句话的，是脑中匹配上的气味。
但并非是狼人脑中，而是远在山中的金虎曾经所感知到的气味。
“也许你还会想问，为什么只查得到弗兰克·克里斯托弗？”
莱特就好像知道他想问什么，尾音微微扬起，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和讽意。
“因为我是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人，那人生下的…永远只有弗兰克·克里斯托弗。”他笑着说。
“所以，”狼人意识到一件事，“达到那个成就的是你。”
在最开始，何舟渡就翻阅过“弗兰克·克里斯托弗”的档案和痕迹。
而他那时得出的结论是——这个人很有成就且极具自我个性。
“宾果~！”
对方的语调愉悦地扬起，轻快地好像他在说一个笑话：
“弗兰克·克里斯托弗的唯一成就是……在模仿自己的比赛里拿下第二名。”
“哦…”他似乎想起来什么，愉悦地补充道，“他现在有第二个成就了，成为一具没那么难看的鹿头骨标本。”
狼人有点想笑，但他觉得笑出声可能会遇见撒旦。
“所以你其实知道弗兰克死了？”狼人忍下了笑意，问道。
“不完全是，严格来说，是猜的，你们的存在也是。”
莱特的心情大概是相当不错，他甚至乐意为狼人解释这一切的前因后果：
“那把火是我放的没错，但温迪戈不是我救下来的。”
“你知道的，他需要明白‘弗兰克’的研究方向，所以我不能在这方面隐瞒他，而‘弗兰克’私底下迷信超自然并不是什么秘密。”
“所以这些事情他完全知情。”
莱特说到此处，话音又染上了笑意：
“要论痴迷程度，实际上我们都是一样的，毕竟没有人能够抵挡一个未知领域的诱惑。”
“唯一的问题是，”他讽刺地说，“他比我更蠢，而且毫无自制力。”
“你们应该看到过那把枪了，对吗？”
莱特取出手机，解锁后展示了相册中的一张图片。
这张照片何舟渡很熟悉，正是之前给了金虎一枪的那把。
而后续经过查证，那把枪械上的白玉状雕饰实际上是过山黄的骨骼。
所以金虎当时会有那种感觉。
“我也不瞒你们。”
见狼人的眼神略有变化，莱特便似乎得到了答案，他继续陈述：
“那只超自然生物是我发现的，而后它被我的兄弟所杀。他用枪，在对方虚弱的时候将其杀死了。”
“杀死它之后的收获有，但并不算多。根据我的分析，它那时和普通的老虎差不了多少。”
“是她。”狼人轻声指正道。
莱特顿了一下，回答道：“我很抱歉。”
莱特的道歉很难看出那究竟是发自真心，还是随口一说。
如果是随口一说，他的语气却并不随意。而如果说那是发自真心，那双蓝眼睛中的情绪又太过淡漠，不像是为此感到有什么。
“我并不觉得那次成功证明了什么，”莱特继续道，“与其说是追踪超自然，不如说更像是普通的打猎。”
“但我的兄弟为之感到兴奋。”
“他那时候就在猜测，我是不是知道更多的东西却又没告诉他。”
莱特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
“实际上确实如此，所有超自然事件追踪到背后，我都会发现有一只大手将他们抹去。”
“所以我怀疑是否存在这样一个组织，但我并没有把这个怀疑告诉我的兄弟。”
“而现在，”莱特看向狼人，那双眼眸中染上几分狂热，“你们果然出现了。”
那种狂热的情绪很快被他收敛，他的语调重新回到平静中：
“那把火是我为了消除证据放的，事前估算过火势的大小。”
“但我的兄弟觉得他能从中捡到好东西——那只温迪戈。”
“于是，”莱特轻飘飘地说，“在我发现我联系不上我的兄弟，而弗兰克名下多了一笔双人机票支出后……”
“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莱特将叙述的时间和路程卡的很好，在他最后一句话的尾音落下之际，二人也就正好走到昨晚事发的地点。
狼人脸上没什么表情，光是听完了对方的叙述，但他没有对此做出任何表示，只是转头看向地面。
地面上横七竖八地躺着牲畜的尸体，这一眼看去就有十多只。
而且死相完全一致：
所有牲畜的脖颈上都有极为明显的血洞，但是伤口黑洞洞的流不出一丝血液。
与之相符合的是，这些尸体全都是干瘪的，看上去好像只剩下了肉、皮和骨头，且没有半滴血液在其中。
“看来你更愿意先看看这边发生了什么，是吗？”
莱特的问话没有得到狼人的回应，而他也不为此感到恼怒，只是饶有兴趣地看着狼人迈步，走向那些尸体。
纯黑的皮质手套拎起羊尸的脖颈，看似是在检查伤口，实则已然半蹲下的狼人却耸动鼻翼，嗅闻起来。
一种不同于羊膻味的古怪气味袭击了狼人的嗅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