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要找个味道来形容的话，狼人会愿意称之为……狗臭味。
是的，闻起来像是某种犬类的体味，混杂着血腥味和其他不知名的杂乱气味。
但这也已经足够狼人分辨出这部分气味的走向了。
那双略有些锐利的蓝眼睛看向某个方向时，狼人却发现莱特也若有所思地看向了那边。
“我们的猜想是一致的，是吗？”
他并不在意狼人得出结论的方式，只是指了指尸体四散的位置。
“很明显不过的痕迹，做了掩饰，但不多。”
确实如他所言，尸体排布的位置具有明显的指向性，但狼人没有第一时间去查看这个。
毕竟他有更直观的方式。
“它从这边冲了进来，跃过了围栏，所以围栏上没有留下痕迹，”莱特在某处围栏到尸体圈的中心画了条直线，“羊群被吓得散开，然后被它追上杀死。”
“现在的问题是，什么东西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杀死十多只羊，以至于尸体呈现出这种程度的包围圈，它们没来得及跑几步。”
“当然，”莱特看向狼人的所在，“介于你们出现了…这件事就肯定不是常规的‘杀过’……”
他饶有兴趣地对上狼人的眼眸，然后轻轻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给个建议，先生，下次出门戴个眼镜，你好像对血腥味有点敏感。”
狼人没有说话，只是缓缓眨了下眼。
他知道这个，银月的影响没有完全散去，再加上这地方的尸体和血味，狼人的眼此刻呈现的是一种倒锥形。
但这件事情就好像门槛一样，外行人不知道，内行人几眼就能看出来。
狼人没有太过担心或者说在意，他转而问：
“你对这方面的研究不浅，那么，给个猜疑对象？”
“well…”莱特歪了歪头，“没什么好猜的，不是吗？卓柏卡布拉，吸血怪兽，某种隐生动物。”
“但强度有些不匹配了，也可能是我查询到的资料还是太少。”
“不过，我可以把这当做入职考验吗？”他兴致勃勃地反问。
狼人的态度带着几分不置可否，那张中年的脸上没有展示出任何情绪。
就算如此，莱特仍然得到了答案：
“很好，我不会把这个当成默认。你，和你身后的人，会看到我的价值的。”
说完这句话，金发青年收敛了表情，顺着分析出来的方向率先迈开步子。
他好像并不担心最后得到一个拒绝的回答，实际上也确实如此。
何舟渡没有拒绝这人加入的打算，倒不如说这已经基本上是注定的事情了。
早前将其搁置一旁是担心无法控制，然而一旦了解到对方的涉及之深，那就干脆放到眼皮子底下更安心些。
他不可能让这么个人游荡在外面，要么收归己有，要么……
狼人的蓝瞳微微收缩，盯上的是对方似乎毫不设防的后背。
心脏在第五胸椎到第八胸椎之间，靠近脊柱左侧的位置。
以狼人的力量，撕开对方的胸腔是完全轻而易举的事情。
破开肋骨或者扯出脊椎都花不了什么时间，说不定等那颗心脏拿到手，它甚至还会是滚烫的……
狼人动了动指节，最终的选择是摘下手套，从口袋里拿出根肉干塞进嘴里。
工作场合吃东西不太好，但和工作场合暴起杀个人什么的对比一下，那就要好太多了。
“你饿了吗？”
前方，莱特在此刻回眸，那双温和的蓝色眼睛从狼人身上扫过。
“请不用担心，我没有饿。”狼人平静地回答他。
“那就好，不然我就要重新评估一下了。”
一问一答后，莱特重新转回，继续以自己的追寻方式往狼人嗅觉所识别到的位置去。
随着行进，周遭的环境自草场转为有些空旷的荒草地，而且间或出现了些许地势起伏。
莱特跨过一条近乎是死水的溪流，转头看了一眼被各式粪便杂物拦下的溪流源头，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笑出声来。
“你觉得这是什么？”他问狼人。
“一条无法流动的小溪。”
狼人回答他，话音显得有些敷衍和心不在焉。
莱特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满意，又或者是觉得说到这个程度已经够了，他没再多说，转而继续向前。
而狼人也并非存心敷衍他，只是现在随着靠近，那些浓郁的血腥味已经迫不及待地冲入了他的鼻腔中。
另一种来自本体的感官也同样受到了冲击——此地残余的超自然氛围有些强烈过头了，全然不像是隐生动物该有的。
显然，他们没有找错位置。
莱特停在了一处土洞前，他蹲下看向这个几乎只有成年野狗大小的洞口，做了个嗅闻的动作。
“找到了。”他皱着眉别开脸起身，语气肯定地说。
狼人倒是理解他为什么别开脸，因为那个洞穴中传出来的气味实在是令人不敢恭维。
令人作呕的、像是在这里堆积了不知道多久，也不知道有多少的血味只是靠近就能达到直冲天灵盖的效果。
更别提去闻了。
莱特没吐出来，狼人都要暗地里夸一句这人心理素质好。
缓了一会，莱特转头看了过来：
“要是待会有什么东西冲出来……？”
“我会处理。”站在远一些地方的狼人回答他。
狼人没有离那个洞口太近的原因很简单，血腥味太浓郁了，而他现在的状态又不是很对。
味道堆积太多，闻久了，他甚至觉得这血腥味里带着些酒香味，像是什么名贵的陈酿一样。
这不是个好消息。狼人垂下眼，默默地摸了一根肉干咬着。
眼见狼人表态，莱特好像比狼人自己更有对他的信心，当下就从地上摸了块碎石，掂量两下，蹲下后扔进了洞里。
这么蹲下后莱特干脆没站起来，他掐着秒，侧耳听着石块碰撞、滚落、坠地的声音。
洞穴中没有东西出来，而莱特得出的结论是：
“洞口很小，但里面空间很大。”
那么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把这个洞口打开？
狼人平静地从背包里翻出一把折叠的多功能铲。
该干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