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旭晖很明智地没有说话,因为他又一次见了那种贪婪的眼神。
视线不是他的兄弟看过来的,而是那个陌生的棕发少年。
对方眼中的贪婪意味比谢玄洲早前装出来还要更甚一筹,而且他可以肯定这绝对不是什么伪装。
不过好在那人很快就移开了视线,转而把身上的小包递给了谢玄洲。
谢玄洲显然是知道里面有什么,看也没看便接过了,而后头也不抬地对余旭晖指了指窗口的位置。
余旭晖愣了一下,紧跟着在窗外看见了另一道好整以暇的身影。
他们好像不在乎被发现一般,另外一位女士就这么大摇大摆地站在窗外。
但余旭晖看不见萦绕在猎魔人周身的氛围,不同于一般常见的氛围,此刻围绕在猎魔人身旁的氛围安静且隐秘。
……
“吸血鬼和狼人不同。”
出发前,猎魔人将随身携带的一个瓶子打开,然后把其中的液体往身上抹画下符文。
边刻着那些让人眼花缭乱的符文,她边解释道:
“狼人与超自然氛围的联系是和银月紧密相连的,所以在绝大多数情况下,狼人自己并不存在感知超自然氛围的能力。”
“而吸血鬼不同,他们对那些无主的超自然氛围的感知度更高,也更擅长亲和并驾驭那些氛围。”
“这使得绝大多数吸血鬼和狼人比起来,具有一定程度的类法术能力。”
“屏蔽狼人需要用除味剂,屏蔽吸血鬼就需要用同等的氛围了。”
“类法术?”陈铭看了一眼普罗的翻译,很快捕捉到关键词,“意思是并不是法术?”
“当然,”猎魔人在肩侧画下最后一个符号,同时伸手点了点一旁的棕发少年,“就像这位小朋友也会一样,那不是成体系的法术,只是类似本能的行为。”
“没有咒语,没有手势也不存在沟通,只是寄宿于身体中的本能。”
……
余旭晖没有耽搁太久,在手势和眼神示意中很快反应过来,仓皇翻出了窗被莱卡接应走。
猎魔人对屋内二人比了个ok手势,便带着直接换了套衣服的余旭晖退场,还顺手拉上了窗帘,只把剩下两个人留在了屋中。
谢玄洲给棕发少年比了个疑问的眼神——接下来怎么办?
他们是商讨过计划的没错,只不过谢玄洲一直没理解所谓伪装是个怎么伪装法。
棕发少年对此的回应是瞥了谢玄洲一眼,他一边把手从长袖里穿过,一边活动着骨节。
紧跟着就在谢玄洲的注视中,少年窜了个个头,瞬间和余旭晖的身高一般无二了。
那头棕发多余的地方消失,就连颜色也转为一种深沉的黑。
除去脸没什么变化之外,名为博伊斯的少年在短时间内完成了转变。
谢玄洲刚想问脸和眼睛怎么办,就看见少年伸手,面无表情地撕下了自己的脸。
谢玄洲:“……?!”
谢玄洲不懂,但他大受震撼。
那张脸皮之后是一张骨面,鹿的骨面。
寒风微起,谢玄洲再看去的时候便能看见血肉滋生,组成一张坑洼不平的脸。
自己撕下脸的博伊斯没有丝毫波动,他取出血瓶就往自己身上泼,连带着谢玄洲身上也染了不少。
这是人造血。
gsa都有访问体在了,造个血也并非什么稀奇事,技术都在,区别只是要不要用。
何舟渡彼时很平淡地接受了这个事情,并转头给谢玄洲安排上了血包——之前咬余旭晖的时候是真血,只是不是余旭晖现流的就是了。
谢玄洲表情有些扭曲地看着博伊斯扯开喉咙,制造出裸露的伤口,并补上身上似乎是反击的抓痕和咬伤。
最后两枚幽绿色的眼珠被抠出黯淡为墨黑色,连带着血和神经塞进谢玄洲的掌心,博伊斯满意地哼了两声,干脆利落把自己往地上一砸。
……
“他待的有些太久了,爱丽丝,去把他叫过来。”
主厅中,金发男人流露出些许不耐之色,转头呼唤了身边的一位新娘。
后者应声,维持着一种端庄的姿态走向门厅前边的房间。
只不过还没等她靠近,对常人来说浓郁到刺鼻,对她来说却像是盛宴一般的血腥味儿扑面而来。
新娘抑制不住地面容外突,也将尖锐的犬齿暴露在外。
“孩子?”她沙哑地喊,“主人在叫你。”
新娘敲了敲门,但是门中没有回应,于是她抑制不住地拉开了门。
门内,满身是血的青年垂眼像是刚刚回神,他愣愣地回看了过来,像是无法理解自己做了什么。
但新娘看得清楚。
她迷醉地吸了一口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又忍不住欣赏起这整个现场:
到处都是飞溅的血液和被撕碎的皮肤,稍微有些浪费,但现场的情况不由得让她陶醉。
痕迹凌乱,显然是有过打斗和挣扎,但猎物的临死反扑对猎人造不出任何影响。
而看着窗台上的那个染血手印和其后的托痕,她几乎都可以想象到猎物是怎样妄图逃离又被抓回的了。
说到猎物……
新娘看向地面上躺着的人,惊讶地发现这个身上到处都是撕咬痕迹,甚至整张脸都被扯下来的人还没有死去。
那几乎暴露在外的气管微微颤抖着,胸脯的起伏甚至可以说是看不见。
但是他仍然还在呼吸,发出细微的、听不出原声的痛苦呻吟。
新娘惬意地听了一会才转头看向屋中站着的、神色恍惚的那人。
而从谢玄洲身上、手上、嘴边以及领口处的血液来看,这正是他的杰作。
啪嗒。
两枚大约是他亲手剜出来的眼球掉落在地面的血泊中,他脸色苍白地退了两步。
见状,新娘放缓了语气:
“哦,可怜的孩子,你一定是饿坏了…先出去吧?我来处理这个。”
谢玄洲没说话,只是用着一种逃离的态度离开了这间屋子,并砸上了门,仿佛一秒都不想多看这个场面。
“可怜的孩子…”新娘发出一声怜悯的低语,没有在意被关上的门。
她转头又深吸了一口房间中浓郁的血腥味,舔了舔外露的犬齿。
反正都是收拾残局了……吃点也无所谓吧?
这么想着,新娘伸手把地上的食物扶到墙边,琢磨片刻才终于决定从左肩下口。
于是她稍微绕了一下,调整了一个方便的姿势,并采入了一片血泊中。
只是就在她把头伸过去的时候,一张灰白色的骨面和张开的上下颌骨伴随着寒风,字面意义上的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