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很快离开基地。
何舟渡目送着小队出发，却突兀听到一旁的谢玄洲问：
“何局是不是猜到什么了？”
“是啊。”
何舟渡转过头，平静而坦然地展示出他手中平板上的内容：
吸血鬼在未经邀请的情况下无法进入他人房屋。
另，非自愿的邀请也算邀请。
“考虑到那家伙先是被博伊斯撕下了翅膀，又被五盏紫外线灯照射，以至于灼烧掉了大部分皮肤…”
何舟渡顿了一下，才继续开口：“你觉得它的心灵操控能力还剩多少？”
“……恐怕是不剩多少了。”谢玄洲得出了这个结论。
“而且，”何舟渡转手调取了目标小区的平面图，“那位钟笙所居住的位置并非是小区的边缘。”
“当然，也不排除是在外碰上的，又或者说只有能力控制一个。”
何舟渡摇摇头，最后道：
“没有真正看见的时候不好定论，所以我们还是等消息吧。”
……
在经历过协调之后，一队人想要快速抵达一个地点也就只需要花几分钟左右。
夜幕已经变得深沉，今晚又恰好是个无光的夜晚。
空气中的水气比以往浓郁，而从天气预报来看，大概晚间到明天早上会有一场雨。
因此云层早早地聚集了起来，遮挡了月光，也让那些不在路灯光下的区域显得更加阴暗。
没有开灯的屋中，好像只有一片浑然一体的黑暗。
也因此，男人的喘息就在其中格外明显。
那是一种压抑着痛苦的低喘声，而声音的来源半靠在墙边。
他伸手捂着脖颈上的伤口，感受着黏腻的血从掌心渗到指缝，又顺着脖颈流下。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蜷缩在他面前的阴影中。
他可以看见那家伙的脸皮正在缓缓复原，从明显被烧伤的姿态转而生出苍白的面部。
他不知道自己的眼神在此刻变成了何种作态，但他看见对方满意地笑出了声。
“怎么样？”他听见对方问。
“好…”他听见自己沙哑地说，“我答应你。”
对方发出一声有些尖锐的笑声，却没有试图给他任何承诺，他自然没有忽略这一点，当下将话提了出来。
“我的力量没有恢复，”对方说，“现在进行血拥将你转化的效果比不上之后的，你的力量会很弱小。”
延后推辞。他盯着对方看。但对方不知道他所想要的真正东西是什么，他根本不在乎力量与否。
所以他作出一副急切的样子来，死死盯着对方：
“就现在吧，我不信任你。”
对方那半张面皮扭曲了一瞬，像是不敢置信他居然会这么选。
那股阴郁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很久，最终对方像是想通了什么，说道：
“那我尊重你的选择。”
说罢，对方走出阴影，将骨节突出的爪子按上了他的肩，侧头一口咬下。
这次噬咬比刚才更深，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冰冷的犬齿压入血管，也能清晰地感受到血液正飞速流失。
这和之前的摄食行为完全不同。
如果说对方之前像是咬开伤口吮血，现在就真的像是…在通过犬齿吸血。
是远超上一次的流失速度。
他很快就感受到自己出现了失血过多的症状——呼吸越发急促，冰冷感从四肢蔓延上身躯，全身的力量尽数失去……
这并不是什么美妙的感觉。
恰恰相反，濒死感如同阴影一般笼罩在他身上。
他的视线失真，眼前的景色染上黑晕，眩晕过后便是失去意识。
他再次睁开眼，是在感受到身躯回暖之际。
但说是回暖，也不过是堪堪回到比原先更低的范畴。
对方的动作大概刚刚进入尾声，那些方才被吮吸走的血液又顺着犬齿和噬咬开的痕迹回归，一点一点地填充起他冰冷的身躯。
也不知过了多久，对方松了口，流露出一瞬间的虚弱：
“好了，你现在算是我的血裔了。”
对方的虚弱很快被收敛，而他对此没有回应，只是感受着身躯新涌现出来的东西……
力量，以及强烈的饥饿感。
他不在乎那种饥饿感，他反倒是伸出右手，从一旁拿了物件摆弄起来。
对方也一直表现的很有耐心，直到他试探完手指的灵活度才开口：
“我的报酬送到了，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有种没由来的亲近感从对方身上传来，但并不强烈，而且他也能感觉到自己力量的增幅不算大。
稍稍想想就能明白，对方要么是真的太虚弱，要么是没有花多少心思在这次转化上。
所以力量孱弱，所以约束不强。
这么想的，他却也没反驳，只是平静地点点头。
“很好…”
对方重新缩入阴影，听起来是刚准备继续说些什么，但那些未出口的话音被窗户碎裂声打断。
也就在这时，刚刚被转化的他才意识到，周遭有些安静的可怕。
……
队伍包围了这间屋子，人工智能的指令被耳麦传输到所有人的耳中。
负责带队的临时队长对百无聊赖的棕发少年比了个手势，换回对方一声轻哼。
“我一个人去就行，”博伊斯像是嗅闻到什么，咧嘴笑了起来，“看好周围…”
尾音被少年拉得很长，下一瞬，寒风横贯周遭，他径直撞破玻璃，突入房间。
屋中是黑的，但根本影响不到温迪戈的视线。
那双幽绿色的眼在黑夜中发着渗人的光，看清了屋中的两人，他接着就锁定了那只名为亚尔斯的吸血鬼个体。
“是你…”
不消温迪戈开口，吸血鬼便借着寒风和腐臭味意识到来者是谁。
棕发少年对此的回应只是歪头，他咧嘴露出个戏谑的笑，用那种比吸血鬼更甚一筹的恶意说：
“你喜欢玩猫抓老鼠的游戏吗？嗯？”
说罢，博伊斯没有再给吸血鬼开口的机会，他一个屈膝便发动了一次直扑。
被束缚的骨面破开人皮，裹挟着寒风与腐臭扑面而来。
颅骨的上下颌被张开得很大，其中的混沌黑暗翻涌不定。
吸血鬼的反应自然不慢，两手一撑便上下定住了那张狰狞大口。
跟着展开的一大一小肉翅当下也防住了温迪戈的手爪，只是被撕扯下几缕皮肉。
双方陷入僵持的角力中。
“帮我！”吸血鬼呼喊自己新转化的后裔。
但他等了几秒都不见他的后裔有什么动作。
新生的吸血鬼只是冷眼站在一旁，完全没有上前帮忙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