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完回收的任务,何舟渡便边在平板上写着东西边感知了一下温迪戈的情况。
好消息,氛围消化完了。
但同步乍一接上,何舟渡险些被反馈回来的精神力冲个踉跄。
温迪戈的氛围一向很有特色,带着绝对不会被认错的、属于冬日里的凉意。
接收过来的感觉就和冷不丁一盆冰水浇下来的触感差不太多,相当醒神。
不过何舟渡还是很快缓了过来,毕竟说到底是他自己,只是切断后再接收罢了。
一时间涌入的大股凉意散去,只留下来自金虎的缓慢而温和的涓涓细流。
代理局长却是突然有了种预感。
那双金色的眼被抬起,何舟渡看向桌上一旁摆着的钢笔。
在这种无言的注视下,那只钢笔像是被某种不知名的力量拾起,晃晃悠悠地漂浮向空中。
三花猫自一旁的书架上跃到办公桌上,同时将一台par打开,感应区对准了那只笔。
钢笔飘荡了几秒钟便重新落回桌面,猫点了点par的屏幕,其上pa2级的读数展示无疑。
“恭喜,精神强度超过人类阈值了,”猫眯起眼,“你现在算是个超能力者了。”
“初次有感应就能做到移物并且有2级读数的话,多练习一下会有大用的。”
pa2级的读数和大多数危害度d级的超自然生物是差不多同等的位置,虽然氛围读数并不一定等于危害度分级,但多少也算是个参考。
至于危害度d级,最简单的例子之一就是独角兽。
何舟渡倒是并不意外会有这一天,唯一让他比较意外的是温迪戈那边消化掉的氛围量。
“芭芭雅嘎”是有多怕捡来的小孩逃跑啊?给一碗汤下这个程度的氛围??
也就是喝汤的是温迪戈访问体,换个普通小孩来,这一碗汤下去,这辈子都要被“芭芭雅嘎”套牢了。
所以何舟渡也就知道接下来温迪戈醒来的时候,他该怎么表现了。
……
木屋中的炉火仍然在噼啪作响,老妇人此刻却是有些着急了。
她的新孙子似乎晕过去太久了,按理来说不该有这么长久的。
是熬汤的时候药草加多了?还是她把顺时针搅拌变成逆时针了?又或者搅拌六十六圈她少数了一圈?
老妇人懊恼地在屋中踱着步子,却是在这时听到了被褥翻动的声音。
当下,什么汤煮多了煮少了都被抛之脑后,她以一个完全不符合老人的行动速度上了木屋的二楼。
少年从床上坐起,此刻正有些迷茫地揉着眼睛,打量起四周的情况。
而在看见老妇人时,那双绿眼微闪,其中多了种没由来的、全然的亲近神色。
“奶奶?”他喊。
“哎,在呢,奶奶在呢…”老妇人脸上的皱纹舒展,露出了个舒心的笑。
没等少年说话,老妇人便匆匆走上前来,关切地伸手探了探少年的额头:
“还好吗?我的小维卡?”
“芭芭雅嘎”从不改变对那些孩子们的昵称,她一直管他们叫“维卡”,不论男女,不论年龄。
这也是gsa内部对那些孩子们的统一代号,按标号来排的话,此刻的温迪戈应该是“维卡-07”。
眼见少年点头,老人便继续忧心忡忡地说:
“你呀…下次小心一点,不要在冬天去河面上玩,知道吗?那些冰没有看起来那么坚固的。”
大概是那碗肉汤的功劳,此刻“芭芭雅嘎”的话落在温迪戈耳朵里,已经是可以听懂的了。
温迪戈眨眨眼,意识到这是身份背景来了。
和档案里的情况一模一样,“芭芭雅嘎”在孩子们醒来后,都会告诉孩子们,是他们自己不小心掉进了冰窟窿里。
以此来解释为什么他们会在床上昏睡。
于是少年低下头,那双绿眼随之垂下,说不出的乖巧:
“好的奶奶,下次不会了。”
“诶好,我就知道我家小维卡最听话了,”老人笑着摸了摸温迪戈的发顶,“晚上想吃什么呀?奶奶去给你做。”
温迪戈的感知中,那只摸上来的手散出了无形的氛围,在他的身上转了一圈。
老实说,这氛围上来的时候,他因为温迪戈排外的本能差点扑上去。
但最终,少年垂眼安静地坐着,没有动,任由那只手在头顶上抚过。
老人的手顿了一下才收回,接着便听见少年的回应:
“睡了一觉起来不是很饿,听奶奶的。”
……
“当吸血鬼的感觉怎么样?”
这句话是在整理装备的时候,谢玄洲问钟笙的。
后者此时靠在墙边等待,闻言面无表情地看了过去,那双赤眸平静得像是死了。
“不怎么样,”他平静地回答,“自己不当人就意味着别人也不会把你当人。”
谢玄洲刚把par和枪械别到腰间装备带里,被这句话回的愣了一下:
“怎么个说法?”
他本来以为是什么职场歧视,但一旁陈铭的回话打消了他的念头。
“你不知道?也对,你刚回来没多久,”陈铭将淡金色的药液收到肩带上的凹槽中,“他被那个金发天才工作狂抓着加了五天班。”
“最久的一次,快五十个小时没合眼了吧。”
刚整理完东西顺手拿起水杯的谢玄洲被水呛了一口,狼狈地咳了几声才回头:
“多久??”
“五十个小时,整整两天多,”钟笙麻木地回答他,“他自己也不睡,我就干脆跟着熬了。”
“牛逼。”谢玄洲对钟笙竖了个大拇指。
“那你睡过没?我是看你回来了才问何局要的人,要不你先去休息?”
感慨完,谢玄洲到底还是询问起对方的状态。
钟笙摇头:“不用,直接出发吧,我在车上睡也一样…我的意思是,别让莱特知道我醒着。”
谢玄洲和陈铭对视一眼,前者有些好笑地道:
“成,那带你躲一下莱特。”
……
车辆自gsa的基地中驶离,谢玄洲一打方向盘转过个弯,便听见副驾上陈铭问他:
“有什么思路吗?总不能靠着子鼠和隔壁莱特他们一样大海捞针?”
“有,我们先找特征最明显的那两个。”
谢玄洲回答的时候,陈铭心领神会,他已经打开了手机:
“先去找丑牛和辰龙?”
“丑牛不一定会马上显露出来,”谢玄洲驾着车路过街边一块标注着“兴盛药业”的广告牌,“先从异常气象找起,看看辰龙那边有没有露出马脚吧。”
“如果丑牛到那个时候才暴露,我们会很难收场。”
陈铭说归这么说,还是很快让普罗维登斯去查询了近日的异常天气情况:
“最近大概只有华南那边的沿海地区出现过不在观测里的气象情况,先往那边去用par扫了看看?”
“丑牛我们实在赶不及让何局另外派人也行,毕竟只要出现异常,它就没法继续藏了。”
谢玄洲先是答了前一句才接道:
“行,我们先去华南沿海走一遭。”
“等一下,你打算这么开过去?”
陈铭没忍住看了一眼谢玄洲,而后者对此的回应是示意了一下车前后视镜上绑着的子鼠。
此时,赤色的鼠雕在车辆行驶的过程中,坚定地以尾巴上勾着的笔杆指向了一个方向。
“去看看子鼠给我们找到什么了,”谢玄洲轻快地道,“万一撞到个雕塑脸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