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州府中的大户人家,如今个个争相借出大宅子供道军的修真老爷暂住,一时间引为风尚。
疏星自然也得到了一处院落作为歇脚地。
她回到房中后,打坐养气,正觉得精神恢复了不少,就听到一阵急促而又熟悉的脚步声,猛然闯进了院子。
“师姐,你回来了!”
疏星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开心地出门迎接。
不料,映入眼帘的,是朱非红两眼红肿,好像刚刚哭过一般的可怜模样。
自己这师姐向来逞强好胜,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疏星眼睁睁看着朱非红进了房间,坐在一语不发,许久才抽泣一声,既感到痛心,又不知道该怎么出言相劝才好。
“小师妹!”
“是、是!”
疏星连忙来到朱非红身边。
“师姐,你还好吗?”
“……那个弥真和尚,我不许你再去和他见面。”
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炸响在疏星耳边。
“为、为什么……”
“不为什么!下山之前,师父叮嘱过你,一切行动必须听从两个师姐,眼下顾师妹已不在人世,你难道连我的话也不听了么。”
疏星想起为了保护自己而惨死的顾师姐,泪珠差点从眼眶里涌出。
“师父之命、师姐之言,我怎会不从?但是,那也总要有个道理才行。师姐,弥真大哥行事光明磊落,对我处处照顾,为什么不许我去见他?”
朱非红看着眼前这个小师妹,虽然她眼神中都是满满的委屈,可是发言条理分明,对不合理的命令也会据理力争,这样聪慧的小姑娘,难怪师父会偏爱。
再一想到冲动之下、对救命恩人万分无礼的自己,朱非红登时感觉心里一酸。
自己鲁莽地命令小师妹不能再见弥真,到底是因为觉得弥真行事不端,可能危及小师妹的清誉?
还是因为,察觉到弥真和小师妹之间互有好感,而自己并不希望见到他们的关系继续升温?
脑子越来越乱。
朱非红突然觉得,好像不认识自己了。
……
【红粉怀中存,骷髅心中见】
【禅道本无戒,人欲奈何天】
“破淫邪戒。纵欲有时,烦恼无垠。获得非道值24。”
这一个时辰中,弥真总觉得有些熟悉,又有些不对劲。
想起来了,自己穿越之后,还没有好好照过镜子。
翻身下床。
对着闺房里的铜镜照了照,弥真确信了这股异样感其来有据。
——自己的长相和身体,居然和穿越之前,一模一样!
当然也并非完全一样。穿越之前,自己年纪更大一些,脂肪更松散一些,脑袋上还留着一丛发际线越来越高的毛发。
但不管怎么说,镜子里的,就是万分熟悉的自己,就是学生年代、还没有落下一身亚健康毛病的自己。
弥真不禁感叹:
难怪这一番操劳,哪哪儿都这么服帖!
“嗯……”
床帏之间,伊人慵懒。
“……我还道你是严守清规的和尚,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娴熟。”
“幻想破灭了?”
“贫嘴。”
丁佩芷此时,已经不像一个时辰之前那样对弥真毕恭毕敬,但言语中的亲近之处,有过之而不无及。
“无论你信与不信,你是我这辈子第一个女人。”
弥真淡淡的语气,却让丁佩芷心里产生出浓浓的暖流。
丁佩芷也不明白,自己为何在半推半就之间就答应了弥真。
也许,弥真多次救自己于水火,那天在界州府百姓身后杀敌直到满身是血的身影,那股无人能敌的英雄气概,和抵挡一切诱惑的刚正性格,已经彻底征服了她的心。
毕竟在这十三州纷扰乱世,只有实力,才是修真者的一切。
“你身为道军盟主,又是出家人,我这么做本来极是不该。”
忧伤和甜蜜,同时在丁佩芷的心中满溢,她好像失去自制一样开始自言自语:
“但是,我听到你对那妖女说的那一番话,心里就释怀了。你我萍水相逢,就当……就当做了一场梦,只要你心里没有我,我就不会成为你的把柄,你也不会在任何人的胁迫之下,必须做出牺牲了。”
弥真似乎懂了什么。
“刚才我和那妖女对峙的时候,你已经醒了?”
丁佩芷点了点头。
“我的修为,比朱姑娘虚高一些。迷咒刚刚离体不久,就已经恢复了意识。”
这么说来,她听到了自己和如迦女的对话。
甚至,可能察觉了自己的忍耐。
弥真心中闪过一丝愧疚,但也只有一丝,毕竟这是你情我愿之事,谁也不亏欠谁。
更何况,还有许多重要的事情等着自己去料理。
“既然你愿意当我的女人,那么,巡天道中如果有什么对我不利的消息,该怎么做,就不需要我吩咐了。”
丁佩芷的声音低了下来:
“恩师待我视如己出,就好像亲娘一般。只要不有损于恩师,师门中的动向,我告诉你又何妨?”
“但是,我只要你记得一件事。我和你在一起,并非图你什么,只要我寂寞的时候,你愿意放下禅门的戒律,抱一抱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弥真怜惜之心大作,坐回床边,将丁佩芷拥入怀中。
“佩芷,我既然污了你的清白,自然不能再对你说谎。我的心已有所属,既不是你,也不是朱姑娘。可是我从今往后,只要还有一口气,也绝对不会让你受欺负。”
“弥真长老……”
“只有我二人时,叫我真就可以了。”
穿越之前,自己单名一个真字,以此相称,弥真觉得更加亲切。
两人就这么相拥无言,静静感受着时间流逝。
半晌之后。
“佩芷,我眼下需要灵石,你既然熟知界州,可知道哪里能弄来大量灵石吗?”
丁佩芷还有些腰酸腿软,不想起身,只是把脸贴着弥真的胸口,含糊地说:
“这世上哪里能搞得来大量灵石?我巡天道的灵脉,每年也只能产出三千枚……啊。”
因为极度放松,自己居然不经意间泄露了宗门绝密,丁佩芷赶紧改口。
“不、不是!我说错了。嗯……总之,无论哪一个宗门,门人俸禄、修炼功法、维护大阵、炼制法宝,通通都需要花费灵石。此物在修真界以外,几乎绝迹,就算有,也早被抢走了。”
过了一会儿,丁佩芷好像记起了什么,慢悠悠地说:
“当然,世上总会有些传闻,比如何处的老祖设置过千年阵法,其中安放了无数灵石,又或者哪里有先人留下的灵石宝藏等等,只不过,多数都是虚妄之言。”
“至于界州……嗯,我八年前造访阴阳二气门时,曾经听一些同道说起。”
“界州府附近的山中,有一只道尊当年亲自雕琢出来的石狮子,那里面埋藏了成百上千的灵石,驱动得它栩栩如生。但是,这只是故老相传的故事,谁也没有当真见过那石狮子。”
石狮子?
弥真心想,不会那么巧吧。
难道这么多年来,以讹传讹,把璋陵山中那只镇墓兽谣传成狮子了?
如果是真的,自己只要想办法将镇墓兽拆了,岂不是正好可以入手一大堆炼化魔器的灵石?
不对。
镇墓兽体内如果当真藏有灵石,又何必将它拆解、如此暴殄天物。
直接用“魔器真炼”将镇墓兽炼化成法宝,自己岂不是能得到一个天生自带镇仙法,能压制一切敌人修为的法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