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蓝天白云中~哦哦~快乐飞翔~”
马车传来哨笛轻灵的声音，通过驾车师傅和守城士兵的关系，李鸣和维姬躲在货物里平安离开了梅德罗斯堡垒。
辽阔的天地，无拘无束的自由，都被马车师傅走调的歌声和歪歪曲曲的车辙碾过，身为穿越者的李鸣是精神上的疲劳，而12岁的维姬只觉得痛苦。
行驶24小时候之后三人在一个小村庄里找了家民居暂住，李鸣给了他们一个银币，那傻乎乎的一家人全家都兴高采烈的搬到了伐木场那边去。
简陋的屋子里的一切任李鸣采用，弄坏了也没关系，什么都是木头做的，什么都能用木头再做。
李鸣的衣服是维姬在搓，他和车夫来到屋外看星星，临近冬天，这个世界的那一望无际的紫粉色的银河更显震撼。
李鸣伸出手，让视野都被星空占据。
车夫早就有问题要问，终于，他被蚊子咬的痛不欲生，实在忍不住：
“您就这么一直走？这不是办法呀。”
“我的主人不知道该往哪儿去，你看出来了，她想要个容身之所。别担心，那一枚金币你总有的赚的，等我们找到一个安稳的地方……总会有那样的地方的，到时候你还会有几十个银币可赚呢。
有钱不赚是傻瓜。对吧？”
车夫抓了抓脚踝上的包：
“有钱不赚是傻瓜……会有的，那样的地方……”
翌日临走前，李鸣还从伐木工一家人那里买了十几片优质的木头和一把匕首。
他给自己做的肌肉伪装层有用，这次他想做全身套装，空荡荡的肚子可以做个隐藏的小抽屉，用来放魔力结晶。
尔顿王国很大，路途还很长，李鸣有足够的时间用木工技能实现自己的奇思妙想。
他们用了一周的时间，历经无数次腹泻呕吐，以及维姬晚上噩梦的不安呻吟，来到了梅德罗斯堡垒的上游城市。
这里依然不够安全。
存在能威胁到李鸣的军事班组，治安力量。
李鸣需要的是一个不存在能够被单一指挥系统直接调动威权力量的边陲之地，那里要足够闭塞复杂，但又必须要有接触到前沿魔法的渠道。
他们明天就得走。
晚上在旅馆里，维姬睡着睡着忽然哭了。
她用床单蒙着脸，憋气把自己憋的脸色通红。
优化充电宝的充能效率是李鸣的重中之重，他坐在桌前问：怎么了？
温暖的措辞让沉默多日的维姬开了口，她从床上坐起来，首次给李鸣说了那天他们在礼拜堂分开之后的事。
她隐瞒了自己杀人的事实，提到里特尔·巴塔洛的女儿。
那个被她“姐姐”叫着的人曾经和她有一个朋友间的秘密约定。
如果哪一天她无处可去了，要在家里等她。
李鸣沉默良久。
“用心感受，复杂系统之下有简单的事实。维姬，你只有我。你的朋友们作弄你，巴塔洛姐姐看似温和，最后却仍在家族利益之前选择了将你抛弃掉了……”
维姬鼓起勇气说：
“不是的，她妈不让她过来，一定是这样。”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去找她？我们的处境很艰难，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我明天就会走，去安全的地方，你要去找她的话，明天一早就动身吧。我会送你一枚金币当做饯别礼。”
维姬愣住了。
维姬早已做出选择，她今晚这么说只是寻求李鸣的安慰，李鸣不是连这点都看不出来。
他故意逼迫也不是无耻下流，而是为了以后。
凌晨，三人再度启程，一路往西。
蚊虫在寒流来临之前一支骚扰着维姬，车上有两个人的汗味，但车棚内更浓郁些。
她快被吸干了。
好不容易寒流来了，霜冻和雪花率领的极寒又把维姬冻的晚上睡不着觉。
沿着江水每隔四五十公里就有一个相对发达的镇子，越往西越贫瘠，十一月份，鹅毛大雪掩盖了车道，维姬拿着她的法师纹章反而还赚了20个银币。
李鸣用火球术融化积雪的速度广受好评，其他商队雇佣的法师掌握的奇奇怪怪的垃圾法术根本没有他快。
又经过几个小镇，穿着麻衣的奴隶迅速增多，他们铺路也修桥，在土木工程领域发光发热。
零下的温度奴隶们也干的热火朝天，原因是低温补贴不仅多2铜，还有煮着肉糜的稀粥。
有的人脚都冻烂了还在坚持搬着石料。
换别的穿越者也许会想着解放他们，但李鸣已经彻底没了这种想法。只有维姬看着他们眼里还是总是忍不住的流露出复杂。
她还小，虽然不用干力工，但陶器和木工活儿也不比这些舒服多少。
只要干不死就会往死里干，一天到头没几个钱连软面包都买不起，时不时还会被奴隶里面的高级奴隶敲诈。
赎身更别想。那就像做梦一样。
如果不是稍微有点脑子，她在去巴塔洛领地之前就会在棚子里发臭死掉。
这是奴隶的错吗？不，李鸣说的是对的，这不是她的错。
那天之后维姬忽然对李鸣亲切不少，有一天晚上她问李鸣是从哪儿来的，又扭捏着要李鸣再说一遍自己的名字。
李鸣没有注意到她的变化，他懒得回答，听过他答案的人都死了。
11月末，李鸣还在路途上遇到了一个从远地方来的亡灵法师。
他对亡灵苏生这种复杂又麻烦的魔法没有一点儿兴趣，专精的法术叫衰败之手。
似乎是亡灵苏生重构方面的一个特化法术，用来处理尸体防止瘟疫相当好用，如果需要在王国法师协会发几篇论文，他还可以勉为其难的送李鸣一篇。
他很会推销，李鸣差一点就心动了。
渐渐的，时间到12月份了。
维姬开始能用匕首自己打到雪地里乱跑的兔子，她似乎适应了旅途中的生活。
然而，李鸣更显迷茫。
他还是没有找到那个令他满意的“安稳”之地。
他的选择从10月开始就越来越少。
他需要赚钱的市场，需要魔力结晶的供应链，需要混乱又独身自好。
总是有条件不能被满足。
渐渐的，前方只剩一个城镇让他们选择。
这是尔顿王国最西边的边境，奴隶出产地之一。
领主征召的骑士死了又死，一直在打仗局势根本稳定不下来，李鸣光听来往的旅客的只言片语就猜得到，这地方一定糟糕到让人头皮发麻。
跟了李鸣好几个月的车夫到这里仿佛松了口气。
他车都不要了，已经已经到了终点，接下来只有返程。
他要跟着旅队一起回家。
李鸣还想挽留他，车夫前几周寄出去的信马上就要收到回函，在这里住几天就可以……
车夫转身就跑，连李鸣给他的50银币都没要。
李鸣傻眼了。
维姬也傻眼了。
两人愣在雪风里，维姬相当无语的走过去牵住想跟着自己的主人一起逃跑的瘦马。
瘦马发出绝望的嘶鸣，在雪里斯斯哭叫。
维姬扯了扯缰绳，面无表情。
她帮这匹马换了不知道多少个晚上的垫料，抓了两三把寄生虫，没想到是一点儿都没有喂熟。
今晚的方糖，没有它的份了。
李鸣叹了口气：
“难为他了，走吧，暂且去前面找个地方住。”
城镇入口只是一个堆放着木料的伐木场，穿着橘黄色长裙的女孩在清理积雪，她的兄弟齐齐吆喝给木头拉油布。
维姬牵着马来到那橘黄色长裙的女孩身前，李鸣跟在她旁边，脸上戴着一块涂了桐油的木头面具。
寒风吹来，维姬按住耳边被吹乱的头发。
“这里有带马厩的旅店吗？”
维姬掏出自己的法师纹章。
女孩的注意力在李鸣身上，她问：
“这是？”
维姬一边解释一边让李鸣伸出手：
“这是我的亡灵傀儡，他叫约德尔。约德尔，握手。”
李鸣带着手套，坚硬的小臂上缠着灰色的布匹，风声猎猎，他却稳稳站在原地，岿然不动。
他看上去一点儿也不像亡灵傀儡。
女孩皱起眉头，但还是指出了酒店所在的方向。
“我们库迪利亚没有什么好去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