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5年，李鸣从废弃教堂杀出，烧了安拜侯爵的宅邸。
大火烧了整整四天，死亡人数超过数百人，正式被定义为梅德罗斯堡垒惨案。
半个月后，下马的教廷负责人在自己家的地下室畏罪自杀了。
新上任的神父是个从来没人听说过的家伙，海马诺神父，曾经负责乡镇地区的一个酒鬼，如果不是有施法资质根本不可能拿得到梅德罗斯堡垒的肥差，然而他却不知道怎么和主教搭上了关系，当上了梅德罗斯堡垒的新负责人。
此后主教派发的任务总是充满诡异的色调，许多不相关联的任务交错复杂的连接在一起，有时甚至要求修女们审查另一队在执行任务的队伍。
队友们猜忌着彼此，直到四天前收到消息赶来库迪利亚，来调查那个叫做“约德尔”的施法者的时候，所有的线索才在他们心中悄然串联起来。
从梅德罗斯堡垒出事后，主教就一直在找他——约德尔法师。
这个本应该归法师管的，传说中偷了一个叫做安赫洛的亡灵法师的法师纹章的小偷。他的履历颇具传奇色彩。
他一到库迪利亚这边就接连发生了好几件大事。
战线莫名其妙移动到了库迪利亚以西樟木林方向，15年未出战的库迪利亚法师突然出战，导致贝纳维德斯紧急调来了红龙。
贝纳维德斯和红龙签了契约这大家心照不宣，但有没有是一回事，用不用又是一回事。
好好的一个边境生财机器变成真正的军事要地，其中到底发生了恐怕整个王国没有几个人知道。
听说当时库迪利亚的贝纳维德斯负责人还以为战线要被彻底撕裂了，连夜带着小妾和金银财宝跑路了，到现在都还没抓到。
这个可怕的信号也许在提醒着修女修士们也得赶紧跑。
神职人员跟着李鸣往北跑了50公里。
这里是一块很大的空地，名义上是库迪利亚的地盘。
春草已经开始长起来了，到处都是兔子洞。
跟着李鸣的人数一路上一直在增多，一开始路上跟着李鸣的只有主教手下那一男一女两个人，到地方之后人数逐渐增加到了四五十个人不止。
主教本人就在草地上等他，他也是刚刚到。
显然菲格罗亚伯爵夫人传的消息有够急促。他是从另一个方向来的，直到见到李鸣之前都还在抚摸着身旁马匹鬃毛上的彩带。
那匹马舔舐着溪流里的水，完全没感觉到现场的紧张情绪。
“好久不见。约德尔法师。”
主教笑着走过来，想握李鸣的手，但李鸣没有去握。
停驻在树林里的夜鸟被李鸣汹涌的魔力干涉惊飞，他马上就要发作，修女修士们围在他身边看着他。
“他们会立马用炮弹轰我是吧。”
主教笑而不答，把手收了回来。
李鸣环视一圈，放弃了法术。
“出膛速度接近4马赫，每秒钟发射100发以上。算了吧，我可不是红龙。”
主教眼中的笑意愈浓：
“但你杀了红龙的契约骑士，不是吗？”
李鸣也眯起眼睛：
“你找我，干什么？”
主教侧头看了看远处严阵以待的神职人员：
“你吓到他们了，约德尔法师。”
李鸣不做回复。
他们当然会被吓到，现在随时都可能死人。
主教依然是轻松的不得了，仿佛完全没把李鸣的威胁放在心上。
他招了招手让一个藏在阴影中的手下从马匹背上拿过来一个口袋。
那手下当着李鸣的面把口袋打开，里面是一个男人死不瞑目的头。
李鸣不认识他。
主教知道李鸣不认识这个人，贴心的为他解释道：
“菲格罗亚伯爵传信的那个。你也许会想要知道他的名字。喏，就是他告诉我你在这儿。你一定很想杀了他，而且你一定会杀了他。恐怕没有人能阻止你。
不过我帮你提前除掉了。怎么样？”
李鸣伸手去摸了一下。
魔力干涉正常，亡灵苏生能正常发动。
这是一个真实的人头。
李鸣抽回手：
“这种东西打动不了我，我要的是理由。”
主教笑了笑，挥退人头，在草地中踱步。
洁白的长袍在凉爽的春风中舞动，金丝长带飘摇，他仿佛游吟诗人一般：
“意识具有的物质基础必须要有足够的规模，你亲口告诉我你掌握了灵魂。但我对灵魂没有兴趣，我只是好奇你的灵魂来源。”
有一些话主教不想在这里说，他凌厉的视线不经意间擦过李鸣面具上的小孔：
“我们到露维娅格详谈，就聊聊我们能对这个世界做什么贡献，怎么样？”
“那是哪儿？”
“梅德罗斯堡垒的上游城市，我的主教区。我在那儿工作了20年。很安全，对你来说，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我不能不同意，对吗？”
主教脸上那虚伪的笑容终于揭落了，他下了最后通牒：
“等你见到我的诚意，你会同意的。我们不能确定的是我们在这里打起来谁会死，对吗？”
沉默中，李鸣抬头望月，道：
“那走吧。”
……
两人通过马匹快速转移到了库迪利亚东侧的边界线，有两个男人早就等在这里。
树林中藏着一辆马车，看上去和商人用的那种没有区别。
揭开伪装用的树枝和伪装布后，车厢马上变得整洁了。
乃至于车棚内还别有洞天。
角落固定着豪华的软沙发和绒毛地毯，还有银制的水壶和金色的餐具在小柜子里面供主教取用。
主教的身边一直散发着诡异的魔力干涉层，李鸣不敢出手，但他能感受到路途上的人手继续在增多。
随行的马车从一辆变成两辆，第二天一早到第一个城市之后已经变成了一整个商队。
商队的马车满载着布帛和商品，时不时给找来的人们售卖两件，他们把马车上的货物保护的很好，有一个小偷想偷一件银壶，当场就被打死了。
车上，主教再度给李鸣透露了些秘密。
“公元前200年左右，人类曾是这个世界的霸主。”
这样的秘密每随着他们路过一个城市就增加一条。
“我们丢失了至关重要的历史和技术。”
“没人清楚那些技术是什么，也许是更高级的神术，也许是更高级的魔法，什么都有可能。无论如何，人类缺失了恢复荣光的能力。”
主教似乎认为神术和魔法是不同的东西，但在李鸣眼里这两种东西没有区别，两种不同的编译方法实现了同一种功能，它们不过是一个本质的不同侧面。
“异族霸占了魔力最充裕的区域，你也看到了，王国内部不存在反击的希望。”
车窗外的城市依旧繁华，孩子们在街上跑来跑去，丑陋的奴隶们被束缚在工地上，哪里也去不了。
“17年前，我来梅德罗斯堡垒的时候，我的老师传授了一个他的家传神术。
神术来自神话时代，能打破界壁，和星界沟通。”
这对主教而言无疑是个重磅消息，但李鸣对星界这个词没有丝毫反应，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装的。
“根据历代掌握这个神术的神官记录，过去一千年界壁都很稳定，但20年前，界壁的不稳定程度开始指数级增长。”
“有具体参数吗？”李鸣问。
主教笑了，李鸣终于感兴趣了，他们之间的戒备似乎可以稍作缓和。
“有，回去之后就给你看。我们有一个专门的单位描述界壁的稳定度，1塞奇是最稳定的，但现在是0.999999999左右。”
“精确度够吗？是否是仪器错误。”
“无法更精确了。”
主教喝了一口茶，看了李鸣一眼，道：
“实话实说吧，你来自哪个世界？”
李鸣犹豫了一下：
“没有人监听吗？”
“要是有的话，你从梅德罗斯堡垒杀出去的时候我就进监狱了。”
李鸣也笑了。
他看着车窗，说：
“一个和这个世界很相似的地方，也有一个太阳，地转轴和重力都差不多，有一样的天空和水。”
“亡灵的世界活人怎么生活？那是个好地方吗？”
李鸣看了助教一眼：
“是个坏地方。”
主教便不再谈李鸣的世界的事。
“我对你的来处不关心，但你若来自另一个世界，就有办法帮助我再度锚定一个可控坐标。”
“你需要用那个世界做什么？”
“当做跳板，就像剧院里用的那种。剩余的事我不能多说，那是教廷的秘传。”
“我能得到什么？”
主教笑道：
“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