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动了！不然我就把这里所有的人全部杀了！直到这个世界上再也不剩下任何人！”
她说的很对，而且李鸣完全不怀疑她有这个决心，可是这和李鸣有个屁的关系？
李鸣好笑的看着她，他不跑了。
“你知道吗，你说的很对。但是并没有屁用。你想回家？不是哥们儿？谁他妈不想啊？你以为我想这样？”
“来，随你杀！飞起来！弄死我！”
李鸣只能说气话，因为他知道自己威胁不了天人。
但这番话却结结实实的刺入了女天人的心里，她用来让自己回家的最后办法被李鸣无情的击了个粉碎。
她放开那无辜路人，仰头看了看艾瑟拉世界一成不变的天空，在原地走了两步，打了个转，终于痛苦的放出了哭声。
短促的哭啼让围观群众不再说话，也让李鸣艰难的从这女天人身上感受到了一丝与自己相通的东西。
他选择过一次崩溃哭泣，但那次并没有哭出来。
女天人哭完后坐在地上，没爬起来继续和李鸣打架。
他是她的星界秘钥，是她和自己和那个没睡醒的梦最后的关联。
她看着李鸣，就像对整个世界都失去了兴趣。
李鸣陪她站了会儿，发现她没有缓过来的想法之后便准备趁机逃离此地，正在此时，一个穿着华丽，戴着假发的中年人从人群中挤入这残垣断壁。
他站在女天人旁边，极高的心率让他满面潮红，他看着李鸣，像是找到了救世主。
中年人过来塞了李鸣一小袋金币，恳求道：
“把她带走吧。”
李鸣马上想明白了，他发出嗤笑，没有接。
这个以“神谕”为卖点的小镇直到现在才想起利益背后的风险。
天人是个不可控的因素，她留在这里过日子的因素是个谜，但只需要跑过一条街，踩碎一栋楼，便会直接把贵族辛辛苦苦赚来的金币一口气卖个干净。
李鸣看着女天人，看不下去她这个样子，也许是在她身上看到了什么共同点，李鸣走过去，把她拽了起来。
她一言不发，连动也不想动。
李鸣拽着她，一路回到他们的马车旁边。
车夫早就跑了。
车辙很新，估计是看见女天人踩碎钟楼的时候跑的。
李鸣又重新叫了一辆。
说是叫其实就是强迫。
他把女天人扔进车里，摊牌跟她说：
“听好。我没办法带你回去。传送阵已经毁了，星界秘钥没了。”
女天人看着李鸣，用翅膀把自己包裹进去。
她说：
“我的小挎包。”
李鸣问：
“什么？”
她又把那句没头没尾的话重复了一遍。
李鸣懒得管她了，他尽可能解释明白，以便彻底终止这段孽缘：
“星界秘钥的构造法在主教那边，4万个魔力图形，22层的魔力构造式，我没有过目不忘的能力，之前死记硬背的早就忘完了。现在只有精灵有这个技术破碎界壁，但他们早就放弃了魔力技术，现在走另一条技术路线。”
“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信息，你自己想办法。”
女天人踩着座椅，蜷缩在翅膀的包裹中，然后把头也埋下去。
李鸣靠在椅子上，想走，看她这屌样，心想真是见了鬼了。
他说：
“你之前为什么不来找我？到昨年7月我应该都还能把星界秘钥构造出来。那时候我还没忘。大概。”
车厢中沉默了很久。
维姬出去给李鸣买了一个新的长袍，李鸣这才发现自己的右臂被划烂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划烂的。
维姬上车的动静让车厢摇摇晃晃的。
女天人这时从羽毛中抬起头，看着她。
她发现没什么好看的，便又把头塞回翅膀里。
“下雨之前，我在天空之外计算过行星曲率。这个世界的面积约为5.2亿平方公里。虽然到处都是海洋，但还是有很多地方是陆地。我在茫茫人海中找到那个掉进我的世界的星界秘钥的概率约等于0。”
维姬让还有胆子过来围观的群众滚开，坐回车上。
“很快我的魔力就用完了，我假设你回到了这个世界之中，欺骗自己，给了自己两条选择。
第一条，虽然魔力没了，但身体机能的优势还在。
这个世界的土著都笨笨的，我可以征服他们嘛，然后让他们去找你。直到真的找到你的那一天。
可是这个世界的人挺好的。从天上掉下来的时候，我浑身都是湿的。有个婆婆给了我饼吃，还让我洗澡。”
“我心想着，打打工，日子也能过得下去。”
女天人抿了抿嘴唇，说起自己悲惨的经历：
“打工的第一次我就被骗了，明明就是他的错，我怎么说，却都没有人信我。婆婆为了我赔了他她半年生活费。后来我发现这个世界的施法者很受人尊敬，可是根本没人认识我，他们说我是长了翅膀的异种，说我妈生我的时候和鸡通奸。”
“可是我们根本没有父母
我又说我会魔法，就是没有人相信。没人看得懂我的魔法理论。”
“这个世界的人好像对魔法有自己的一套理解，比如什么元素组成了这个世界什么的，都是我听不懂的话。”
“我就是长着翅膀，我天生就这样，我有什么错呢？为什么他们要那么刻薄？我试着改变他们。我没有做到。”
“无所谓了，这里又脏又臭。不过男人都挺喜欢我的身体的，他们老是蹲在门口看。帮我回家吧。”
女天人抬起头，露出一个凄惨的笑容：
“我知道你肯定不是真正的亡灵生物。帮我回家吧，我没有人类女性的生殖器，但你可以摸一摸，皮肤很光滑，很好摸。”
维姬怀疑自己听错了，李鸣也怀疑自己听错了。
要是可以，李鸣更希望自己没有听过她这段话。
要知道，女天人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李鸣的梦魇。
她能撕裂界壁，破碎空间，这种存在怎么混到这种地步？
“不需要。”
她的心理问题似乎比李鸣还要严重。
然而李鸣现在没有用得到她的地方。
电灯生意没有达成目标的机会，当初弄电灯生意是希望能收专利费在异世界过上躺平的美妙生活。
显然这个愿景是不可能了。
魔力结晶已被李鸣在理论上证明不可靠，供应链在三个月内崩溃的概率高达27.1%，相当于一碰就碎。
图谋魔力结晶矿也失败了。
还触发了精灵的因果律武器。
李鸣现在只是想混混日子而已，这辈子就这样了，杀的人太多，隐藏的仇家多到除非把整个世界的人类杀光不然数都数不完。
讽刺的是，李鸣还得靠寄生在人类社会维持魔力结晶供应。
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挂掉。
“为什么不用魔法，你身上完全感觉不到魔力干涉，魔力没了？怎么回事，生病了？”
女天人抬起头说：
“可以用的！”
她从那疲惫的眼神中挤出一点儿认真，像是要给李鸣一个保证：
“只要我心情好起来就能用的！我的魔力水平会恢复的！”
李鸣无聊的看着窗外。
他习惯性的想要出言嘲讽，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李鸣心中一动，低下头，听着车厢里自己的回声：
“也许主教的星界秘钥尔顿王国的教会有存档。”
“但我们肯定不能以身试法，你能判断打开的世界是否是自己的世界吗？应该不能。”
“不然你也不会需要星界秘钥的保证。我们还需要搞到魔力织布机，利用阵法对秘钥进行可行性验证。”
“但就算搞到魔力织布机，能织出破碎界壁的阵法，我们仍然面临一个无法越过的难题。”
女天人看着李鸣。
他这么说，也就是说他愿意帮忙了？
如果真有回家的希望的话，那她感觉自己的心情现在就可以好了一点儿。
她希望李鸣能继续说下去：
“怎么呢？”
李鸣看着她，咽下一口虚幻的口水，当他意识到自己能够再次背叛自己的诺言，为那个终于有能力实现的目标伸出双手时，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忽然出现在他的心中。
这真的值得吗？魔力结晶，真的就那么重要？
他说：
“为支持神代织布机的运行，我们必须要天文数字的——就像你在地下试验室看过的一样，环形控制台下面的坑洞里堆满了天文数字的……”
李鸣话音一变，声音中的杂音彻底消失，他口齿清晰，平静的就像在说一件小事：
“魔力结晶。”
李鸣强调道：
“你要帮忙向提露密努斯矿坑发起突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