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都是花祝年的命数。
跟他无关。
不过,三个月后,花祝年还是醒了过来。
贺平安当天偷了只鸡,给她炖了喝汤,让她补身体。
花祝年脸色苍白地跟他道谢。
贺平安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生硬干涩地说道:“你那个神仙,我给你请回来了。”
说完又拿过来给她看。
花祝年的眼泪,一滴接一滴地落了下来。
贺平安伸手替她擦去:“你身体弱,不能哭的。”
她沉默地点头,可是内心仍旧很酸涩。
既觉得保护不好她的将军,又觉得对不起眼前这个男人。
后来,花祝年收敛了很多。
她不再将她的将军摆放在书房的桌子上,而是藏进了衣柜里。
只有早晚拜祭的时候,才会谨慎地拿出来。
不想贺平安看了生气。
不过,自从她生那场病后,贺平安也是明白了。
那个破泥人儿,就是她的精神支撑!
一旦损毁,她会没命。
贺平安再没动过毁泥像的心思,不过脾气倒是愈发地不好。
动不动就对她拳打脚踢。
他发现自己每次发泄完后,她都会为了她的将军,艰难地苏醒过来。
这下他更气了。
动她可以,动泥像不行。
她把泥像看得比她自己还要重!
贺平安不明白,她对泥像的感情是感情,那他对她的就不是吗?
唉。
她为了泥像,经历种种磨难,也觉得心甘情愿,却从来不会为他掉一滴泪。
贺平安请来村医给花祝年看病。
村医在门口跟贺平安闹:“你怎么又把你婆娘打成这样了?天天打老婆,等这个打死了,我看还有谁肯嫁给你!”
“这真不是我打的。”
村医鄙夷地看着贺平安:“同为男人,我都不想说你。你看看你婆娘身上的伤,那要不是打的,那是怎么弄的?”
贺平安叹气:“我是打她了。可她吐血不是我打的!她这个人,迷信。一个后生把她日夜供奉的泥像打碎了,她吐了口血就变这样了。”
村医摆摆手说道:“反正我是没办法了。解铃还须系铃人,你让那后生再亲手塑个像试试吧。”
衡羿被迫坐在大太阳底下,替花祝年捏自己的泥身小像。
他本不想捏,推脱说自己不会,贺平安非要守在他旁边教他。
本来是要破除小信徒迷信的,谁能想到他一个神,居然在凡间宣扬迷信呢?
都跟她说了,拜神没用。真是一点用都没有。
小信徒非但不听,还抽了他两耳光。
受不了了,霸道信徒强制信。
衡羿心里不舒服,怎么捏都捏不好。
贺平安看他手上的进度越来越慢,暴脾气地说道:“后生,这可是能救我婆娘命的东西!你要是今晚捏不好,老子弄死你。”
衡羿看了看自己手上捏了一半的泥像:“我看你捏得挺好的,不如把你捏好的给她?”
贺平安随手抓了一把黏土,摔到了衡羿身上:“薛后生,这泥像是你摔的,就应该你来捏好。我就是捏一百个放上去,也没有用。心病还需心药医!懂吗?”
衡羿一边捏着泥像,一边元神出窍,去给病重的花祝年托了个梦。
这是三十年来,他第一次给她托梦。
花祝年在梦里看到他后,欣喜又激动,立即变成了一副小女儿的形态。
看到她明媚耀眼地扑进自己怀里,衡羿的内心有一丝颤动。
不过,他还是推开了她。
忽地被推开的花祝年,摸了摸自己的脸,天真而赤诚地问他:“你是不是,嫌我老了?”
衡羿连忙否认:“不是。”
可即便是他否认了,花祝年的表情还是从起初的欣喜,变成了小心翼翼。
“那为什么推开我?这是,你第一次,推开我。”说完又低下头,看着自己小声说道:“我不漂亮了,身材也变样了,读过的书都忘记了,已经不再与你相配了。”
衡羿眉间微蹙:“不是!”
他险些就要上前抱住她,只是一想到两个人,没什么缘分……
微微扬起的手,又落了回来。
“你很好,哪里都很好。皮囊会随岁月老去,灵魂却愈加澄净。只是,能不能别再供奉我了?”
花祝年认真地问他:“将军,你已经成神了吗?”
“没有。”
衡羿说着违心的话。
他需要考量的东西很多。
一边担心她知道自己成神后,花祝年会失去念想支撑,就此消亡。另一边,也担心她会借机对他这个神,寻求些什么。
而无论她问他寻什么,可以肯定的是,他都给不了。
荣华富贵他给不了,美满姻缘他给不了,让她长生他更是给不了。
花祝年对他而言,除去狂热小信徒这一层身份,和其他的凡人并无什么不同。
他应该一视同仁。
花祝年这个小信徒,是别想从他这里得到半点好处的。
当初他回归神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