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仅在来到中山宗的第一日,看见了弥青捧着玄鸟翎走进去,此后再也没能得见。
黄昏即将到来,现场却空无一人,显然这里原本安排的祭天大典不会如期上演了。
等玄鸟翎被主动拿出来的机会错失,可凭她之力又无法打开石门,她该何去何从。
九光转身,朝着吹奏哀乐的方向凝望。
在她背身过去的剎那,石门上方山坡上钻出一波排列有序的弓弩手,在熠熠日光在扣动箭弦同时瞄准地面上的九光。
顷刻之间,百十支弩箭同时射出,金属破空的声音刺耳欲聋。
就在这时,一阵狂风毫无预兆地刮起,扬起满天的黄沙,射出弩箭们就这么冲入遮天蔽日的黄沙中。
狂风渐渐安静下来,黄沙散开,当中唯一的女子显露出真容,脚下是一地散落折断或者插进地面的弩箭,她从低处抬起脸,跟山坡上埋伏的人群对视,犀利的目光一下就锁定敌首。
九光满腹狐疑。这是什么兵器?像羽箭,却又比羽箭更强更准,她以前竟从未见过。虽然伤不了她,却也让她见识到了机关术的精妙,不由高看此人一分。
殷公面无表情地走出来,朝下方说道:“算你走运,刚刚没有杀死你。”
他从袖口取出一只哨子,朝天空长长地吹响,鸣笛声响彻中山。
九光锁眉,明白这个举动是在传信。
殷公收起哨子,得意地笑起来:“哈哈,我早就料到你是奔着玄鸟翎来的。怎么样,我脚下这间石门密室是我亲手铸造,坚硬无比,你打不开吧?不知道机关,你永远也休想进去拿到玄鸟翎。我在此设下天罗地网,今天一定要将你就地诛杀!”
九光抬着头环顾山坡上这群人,不由发出嘲笑:“就凭你们?”
她广袤无垠的识海根本感受不到这群弓弩手有任何灵力波动,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这群人确实全都没有灵力,这也是为什么她一开始没有发现这儿埋伏了人。
“区区凡人。”
殷公从胸膛中发出一声冷嗤:“哼,我最讨厌有人看不起凡人。你死到临头还口出恶言,我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凡人的厉害。”
他胸有成竹地抬手朝左右吩咐:“放巨石!”
话落,山坡上有序地响起木棍吱呀吱呀的声音,七八座圆球状的巨石颤巍巍地被撬动,如山崩地裂般滚落下来,不约而同地朝着下方九光的方向砸去。
地动山摇也不过如此。
九光目光如炬,落在快速滚落的巨石上,又转到幕后主使殷公身上。
殷公悠闲地跟她对视,宛如在看一个将死之人。他有十足的把握,不会有谁灵力强劲到能抵挡住从山坡上滚落而下的巨石,任谁都要被砸得粉身碎骨。
他见过最强的人是聂枢冲,即使她来,奋力一击用灵力跟巨石相撞,也会震碎心脉,绝无全身而退的可能。他今天打定主意要九光必死无疑。
滚落的巨石直冲而下,正对准着九光的面门,巨石裹挟的疾风扬起她的裙摆,仿佛眨眼就要撞上她。
她在等。
她调动天地间灵力筑起屏障的速度,远不及巨石滚落的速度,她顷刻间就判断出这个办法救不了自己。
万物相生相克,巨石势不可挡,也带动了浩荡的风波,巨石不可能不伴随风而滚下来。
于是当巨石足够近,风刮起她额边碎发时,她调动识海,扭转乾坤,凭借柔软的风,将巨石从她身边推开,与周围的巨石相撞。
山坡上的殷公眼睁睁看着巨石诡异地改变行迹,与九光擦肩而过,互相撞在一起,再四处散开,滚落到四面八方。
而本该丧命的人毫发无损。
殷公大惊失色,这是什么功法?
他当机立断,朝周围恶狠狠地吩咐:“快——继续放箭!”
趁着九光被巨石掣肘,无暇顾及其它,他就算放乱箭耗也要把她耗死!
巨石中的九光被风波带得转动半圈,才能在激荡中稳住身形,衣袂飘飘。
她敏锐地回首抬头,头顶已落下箭阵。
这时,一个意料之外的人突然闯入战场。
他急促高亢地大喊:“不要——”
弥凤满脸焦急,身体本能地运出灵力击向箭阵,同时不顾安危地冲到九光身前,伸开双臂将她护在背后。
他紧紧闭上眼睛,难忍恐惧地迎接没被他打散的即将落到他身上的箭矢。
离奇幸运的事情发生了,密密麻麻的箭阵纷纷在半空中被击落,就像撞到一面无形的墙一般毫无幸免地坠落,他的灵力第一次有如此的威力。
九光冷脸盯向殷公,继续调动弥鳯击出的那股灵力,直直对着殷公砸过去。
山坡上的人大惊失色,甚至来不及躲避,就被砸在身边一丈远处的灵力冲击得原地摔倒,灰头土脸地坐进草丛里。
九光压住心中怒火,抬起下巴深吸一口气。她到底还是没试过杀人,但是下次绝不会像今日这般手下留情。
看见箭矢都被击落了,弥鳯来不及思考,赶紧转过身询问九光的情况:“你没事吧?受伤没有?”
他焦急地查看她的四肢五官,包括全身上下。所幸除了略显狼狈外,并无明显的伤势。
他终于松下一口气。
刚才他正在灵堂为母亲守灵,当听到宗门专门用来传达大事的鸣笛警报响起时,天知道那一刻他有多心慌不安,他听出方向来自藏着玄鸟翎的后山密室,一瞬间就直觉猜测跟明月姑娘有关。
他用尽全身力气第一时间赶过来。
岂料一来就看见明月姑娘正陷入危险的境地中。从小到大在他心里一直亲近和蔼的姑父,却以全然陌生的不近人情姿态,向明月姑娘挥出索命的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