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就这么算了。”弥瑛执着地反驳。她庄重地看向唯一的儿子:“为娘希望你不再做任何违心的事情,而是坚定地追求你想要的。你的亏欠,为娘替你补偿,从今以后,你不再愧对任何人,你有资格去爱。”
今天弥瑛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在得知薄葭身亡的那一刻,她便知道该下定决心了。所以她放弃长达百年的冷战,冲破这个无法挣脱的困境,来到殷云梯和弥青面前,替他们一家三口做个了断。
她转向被冷待许久的丈夫殷云梯,绝望地抬眸。
殷云梯展露出怀疑然而束手就擒的姿态,他释然地低笑,照旧从来都不会阻止她。
弥瑛走过来,伸手抚摸上他的脸颊:“你老了好多,跟当年我初见你时,变化真大。”
殷云梯自嘲道:“想必令你极其失望了。”
顿了顿,他没忍住还是说出心中多年来的不甘和委屈:“可我是个凡人,不像你们有修为,我会老会死,我要是再不争,怎么配得上你。”
弥瑛含着泪摇头:“是我的错,我不该出生在中山宗这么个权势倾轧的地方,把你牵扯进这旋涡。”
这一刻,夫妻俩含情脉脉地对视,仿佛还如当年般那样纯粹地相爱着。
弥瑛轻声说道:“可是杀人一定会有恶报的,与其活着日日受良心煎熬,担心害怕旁人寻仇,不如一了百了,倒也逍遥。”
她从丹田运出灵力,握在手心,同时安抚着丈夫:“别害怕,你不会孤单,我陪着你……”
自从修炼得道玄鸟翎法门后,九光耳目远超旁人灵敏,此刻虽然与弥青父母相隔数十丈远,却一字不落地听清他们的对话。她感受到弥瑛在运转灵力,不禁绕开弥鳯走出来,想看看弥瑛到底要做什么。
第 15 章
在九光与弥鳯拉开距离的时候,躲在暗处的人伺机而动,一股汹涌磅礴的灵力袭来,直指九光面门,同时袭击者从远处飞身而出,眉眼凌厉,神情嚣张犹如罗剎女。
在此之前,九光从未感受过如此强劲的灵力。甚至初次来到中山宗那天,她看见的薄雩琈以灵力化爪夺回玄鸟翎那招,都远比不上此时此刻来得威力强大。
她敏锐地铺捉到杀招的源头和轨迹,可心跳还是惊骇地漏了一拍,如此迅速、如此劲猛,她完全来不及调动天地间的灵力筑起结界,替她自己阻挡这攻势。
九光眼睁睁看着袭击而来的灵力撞破她尚未凝聚成形的屏障,穿越重重气阵,来势汹汹地向她袭来。
千钧一发之际,弥鳯余光中察觉突如其来的偷袭,悚魂骇目,全身的汗毛顿时倒竖。他移动视线,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伸掌而来的舅妈聂枢冲。
他曾经亲眼看见舅妈聂枢冲这一掌劈开了一座巨石,此刻对方凶狠的眼神比当日更甚。
他什么都没来得及想,运出灵力抵挡这股杀招,奋不顾身跑向九光身前。
然而,他打出的这股灵力就宛如气弹撞上通天柱,毫无威胁地消散开了,没能撼动通天柱分毫。
在弥鳯义不容辞地挡在九光身前时,九光立刻拽住他后衣领,牵着他往后飞身倒退。
九光目光坚毅,稳住识海。虽然弥鳯击出的灵力没能帮她阻挡杀招,可那股纯正灵力却宛如雪中送炭,比她从天地间调取的灵力要浓郁得多,也更快速得多。
她将那股被撞散的灵力重新凝结,在聂枢冲的杀招前筑起更为牢固的屏障。
屏障再次被击碎。
九光面不改色,看着杀招也被损缓了一分攻势,与屏障一同化解消散,就像冰剑刺向冰面,冰面破裂,冰剑顶端也碎裂掉落,两败俱伤。
她继续将消散的灵力再次凝聚成为屏障,树在袭击而来的杀招前。击碎——消散——凝结——再击碎,眨眼之间数次循环往复。
聂枢冲飞身往前攻一步,九光就牵着弥鳯后退一步,中间灵力难解难分,最原始的杀招攻势便被消耗地一分一分弱下来。
直到九光感受到杀招后继无力,猜出对面人丹田耗尽,找准时机,伸手抵在弥鳯背上,迫使他从丹田中击出一股灵力直奔聂枢冲而去。
聂枢冲急于防守,双臂交握挡在身前。
同时,远处传来急切的呼喊,是薄雩琈的声音。她跑着追过来,哭着制止:“娘,你为什么要打弥鳯?别打了……”
聂枢冲被干扰心神,不自觉松开了攻势,由于灵力耗尽,竟然被这拙劣的攻击打得震伤肺腑,让她瞬间目眦欲裂。
九光停住后退,右脚后跟抵住地面,左腿左手撑住尚在惊惧之中的弥鳯,右手掌跟随识海转动,凝聚起一道巨大的屏障,挡住这最后一股攻势。
最终,攻势与屏障不分伯仲,相撞后化作满天星一同消散。
聂枢冲抬眼看着一切功亏一篑,咬牙咽下喉间血,半分不示弱,高高在上地觑向九光。
她无比确定,此人一定是聂九光!
除了玄鸟后人,没人能有如此高的天赋,抵挡得住她全力一击!
战场上又出现三四个人,而呼喊戛然而止。
薄雩琈不敢相信地追过来,红着眼睛喊:“娘……”
她胆怯地不敢上前,只哭诉着:“娘你刚才差点杀了弥鳯,你不管他死活了吗?”
聂枢冲压抑住内伤,痛心地责备女儿一眼:“无知小儿,闭嘴!”
她狠厉地再次瞪向九光。
九光回望过来,两个人眼神交锋,无声的硝烟弥漫。
弥鳯的后脑勺突然出现在九光眼前,隔绝她们之间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