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瑛立刻伸手回楼住殷云梯,轻声安抚道:“云梯,别激动,我会永远陪着你。你总不相信,猜忌我移情别恋。其实不是的,我这一生只爱过你,生同裘、死同穴,永不负心。”
殷云梯逐渐平静下来,展露出安心的笑。
弥瑛也跟着笑了,笑着笑着吐出一口鲜血,轰然倒进他怀里。
她刚才震碎了自己的丹田,灵力失控地在周身游窜,必死无疑。
两人凄美地相拥,死在沙土地上,轻盈的晚风习习,为他们盖上一层无形而自由的敛布。
第 16 章
九光听见身旁响起低低的啜泣声。
她侧身看去,果然是弥鳯在哭,他面颊上挂着两行清泪,哀悼着:“姑姑……”
而弥瑛殷云梯夫妻的尸身前,弥青双膝跪着,失魂恸哭:“娘——爹——”
所有人脸色都不好看。
就连九光自己,身为局外人,也替他们感到怅惘。
现在不会有人再计较中山宗主夫人的死因了,因为凶手已经自裁,甚至其中有些人还对凶手感到愧疚,倒也算死得其所。
不过也有人对死者感情不深,更关注另外的事。
薄雩琈别扭地喊道:“弥鳯,你过来,我有话要问你。”
弥鳯抹一把眼泪,不明所以但听话地走到薄雩琈面前。只是薄雩琈跟聂枢冲站在一块儿,他过来的时候多少有些不自在。
薄雩琈颐指气使地对着九光:“还有你,你也过来。”
九光瞥她一眼,不动如山。
薄雩琈本来就猜疑她,这下一瞬间心头火气,大小姐脾气上来了,抬手指着她道:“我跟你说话呢,你聋了?”
话音刚落,一阵风扬起黄沙,将将要扑到薄雩琈脸上。
聂枢冲挥手运转灵力筑起一道结界,将黄沙隔绝,风便从三人身侧吹走逝去。
薄雩琈吓了一跳,抬头看天:“怎么回事,连风都跟我作对?”
聂枢冲盯着对面神态自若的九光,对身旁道:“够了,雩琈,要说什么赶紧说,不要多生事端。”
薄雩琈不甘心地哼气,言归正传问弥鳯:“你刚才说前天清晨你跟那个女人在一起?你们怎么会一大早就碰面?还是说整个晚上都在一块?我越想越觉得奇怪,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得跟我说清楚。”
弥鳯偷觑一眼舅妈聂枢冲,坦白道:“三天前舅妈对明月姑娘下了追杀令,我不想看见无辜的人被杀,就带她逃离中山宗,碰巧下大雨,就在外面过了一夜。”
薄雩琈怀疑地发问:“就这样?”
弥鳯一身正气:“就是这样。”
他瞟一眼舅妈聂枢冲,眼神中仍然带有反抗的情绪。
薄雩琈观察他的神色,勉强相信了这个理由:“好吧。你下次应该离那个女人远一点,她一看就来者不善。”
弥鳯听到“好吧”便没再往后听下去,全副心神重新牵挂到九光身上。
他看见九光百无聊赖地移开原本看向这边的视线,仿佛要走向弥青,立刻小跑回去,挤到她身前。
薄雩琈一口郁气消不下去,大声朝母亲抱怨:“娘,你看他,那个女人一个眼神他就跑了!”
没人回应。
她错愕地转身,却发现母亲已经离开,朝父亲的方向走去。
于是只好恨恨地瞪弥鳯的背影一眼,追着母亲跑去。
沙土地上的尸体前,弥青跪着,薄节在两步后颓丧地站着,眼睛只顾盯着已死之人,置身旁一切宛如无物。
聂枢冲走过来,冷不丁道:“你还在这儿干什么?难道要为已死的初恋守孝?”
薄节无名怒火窜起:“她都已经死了,你还要说风凉话?你真刻薄!”
聂枢冲瞬间柳眉倒竖,冷声道:“你要是想跟她一块儿下地狱,我不介意成全你。”
薄节消停下来,不理她也不看她。
聂枢冲却不能解气,围着薄节言语打压:“你别以为我没有听见,刚才殷云梯死了,你就想趁机上位,可惜弥瑛宁愿殉情也不要你。怎么,现在她也死了,莫非你还想恬不知耻地拿走她的牌位,刻上亡妻二字供奉在枕边?你把我玄鸟后人聂枢冲放在哪里?我告诉你,这些年我对你们的事一忍再忍,你最好别惹怒我。”
薄节深呼吸几口气,平复许久,道:“我跟瑛妹妹这些年来清清白白,纵使我有心,她却从来无意。你有什么可忍的?我不许你在她死后还污蔑她的清白。”
聂枢冲仰着下巴,睥睨那对死人:“最好是这样。”
“我们绝婚吧。”
薄节突然下定主意。
聂枢冲皱眉转头:“你说什么?”
“绝婚。”
“再说一遍!”
“我们绝婚,分开,断绝夫妻关系。够清楚了吗?”
薄雩琈刚跑过来,就听见这番令人震惊的话。爹娘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恶劣到极致。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提心吊胆地劝说:“娘,爹,你们在吵什么,别吵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好!”聂枢冲依旧高傲,红着眼睛强撑道:“这个主意你在心里酝酿很多年了吧,好,我成全你,正好我的眼里也容不得沙子,从此我们一刀两断!”
她厉声说完,挥袖飞身离去,毫不留恋。
薄节面不改色,任由她离开。
薄雩琈心绪一瞬间跟着飞走了,回头看爹还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焦急地拉住他衣袖:“爹,你还愣着干什么?快跟我一起去追娘啊!”
她真不明白爹娘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吵什么架,爹为什么就不能朝娘低个头认错呢。以她现在的修为,已经比她爹要高强,于是也不管薄节愿不愿意,硬拉着他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