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天灭地的力量,让万界生灵涂炭。
聂九光被击飞,魂不附体,摔落到厅外的茵茵草地上,喷涌出一大口鲜血,五脏六腑俱碎。
她悲恸欲绝地扬起脖子,看向母亲消失的方向。
在聂神阙身亡后,神魂化作玄鸟冲天,悲鸣声响彻百里。
山脚下埋伏的聂枢冲等人立即明了玄鸟峰上已经发生事变,迅速拾起武器上山。
敌人蓄谋已久,玄鸟峰沦陷,情势急转直下。
“师妹,你先走!”江傲来挡在聂九光身前,不再生她厚此薄彼、识人不清的气,一心只剩下保护她:“你受了重伤,不能再打下去了,带着小弟子们快走,我来断后!”
他不住地催促聂九光逃命,运转灵力抵挡四面八方的攻击。
战场当中聂九光唯一的感受只剩下喉中的腥甜,深知自己已无力对敌,再留下来只会连累同门。她捂紧丹田,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雪地往峰顶的方向走。
她要带闭关思过的排风离开,他还什么都不知道。
在聂九光听话逃命后,江傲来刚松一口气,就感觉到背后被阴冷的视线盯住。
一记远超寻常修行者的强劲灵力袭来,击中了他的脊梁。
他的身形定在原地,随后七窍流血,轰然倒下。
随着失血越来越多,伤处的掌心一片泥泞,聂九光的视野也逐渐变得模糊。
她听见身后杂乱的脚步,有追兵跟了上来。
快到云台洞时,聂九光调转了脚步,走上另一个方向。
她不能把敌人带到排风那里去。
她的意志已经不怎么清醒,只剩一口气撑着往前走,无数悔恨的念头在此时尽数浮现出来。
为什么要跟母亲、大师兄还有同门们作对,偏要跟弥青成亲呢?
为什么不好好修行,假若学会了玄鸟翎中的修炼法门,何至今日落荒而逃?
来到悬崖边,往前再也没有路。聂九光转身面向身后的追兵,极力尝试从丹田聚气,从前灵力丰沛的丹田此时空空荡荡,只剩下身体上的疼痛更加剧烈。
被玄鸟神迹吸引而来的鸟雀们盘旋在天际,凄厉的悲切的叫声提醒着她母亲的死亡。
九光悔恨地留下一行血泪,倒进悬崖下的云彩里。
耳边风声呼啸,然后,她听见一声呼喊:“师叔!”
聂排风冲出人群,义无反顾地跟着跳下来。
他的想法依旧幼稚——
师叔,你怪我挑衅弥青。可我偏要拿命告诉你,他对你不是真心的,我才是。
师叔,你错怪我了。
第 30 章
密室内响起一道诛心的疑问。
“我拿什么原谅你?”
九光扭头看了看这陌生的地方,与记忆里欢声笑语的玄鸟峰截然不同。阴仄的密室隐藏着不堪回首的过去,强行锁住本属于别人的珍宝。
弥青原本被悔恨挣扎胀满的心扉,此刻对面人的话宛如冰凌把它割开一道细碎的口子,越扯越大。他孤注一掷地敞开心扉,得到的只剩阴冷的风在胸膛内穿梭,让他全身的血液都凝固。
他感到了一阵阵窒息。
九光迈出去一步,走到白玉台边:“这上面有机关吗?”
弥青僵硬地抬起眼睛,摇头:“没有。”
九光从宝盒中拿出了玄鸟翎,放置手中检查。
弥青无法明白她的心意,她的表现太平淡,好像爱没有了,恨也没有了。
这时,她回头望向洞门的方向,问:“路上还有机关吗?”
可换一个角度想,好像她也并没有想要惩戒他,这很难不让他的希望死灰复燃。
弥青怀揣着万分之一的期冀,殷勤地回答:“没有了,来的路上已经避开了所有的机关。”
九光率先走出去,头也不回地拿着玄鸟翎沿着来路往外走。
弥青瞬间头晕目眩,信念沉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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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坛下,听见石门开启的声音,弥玏低声说道:“看,他们出来了。”
聂枢冲眯起眼睛:“准备好列阵。”
可薄节还在犹豫:“如若此女并无恶意呢,那我们岂不是杀错了人?”
聂枢冲一眼不错地盯着越来越清晰的人影,沉声道:“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
薄节不敢茍同,心中嗟叹,对这番恶毒的话无言以对。
这也是为什么他对聂枢冲的感情逐渐消逝,皆因她越来越刻薄寡恩、独断专行。
旁边的弥玏不予理会这对恩断夫妻的争执,偏头瞥一眼一言不发的弥鳯,心中怪道儿子向来听不惯有人对妖女九光抱以恶意,此刻怎么不加辩白。
在九光的身影走出石洞时,弥鳯的眼神终于动了动,显现出一丝明亮。
一如数月前她初次出现在他的视线中那般,一阵风吹来,扬起她翩翩衣袂。她遗世独立,广袖霓裳,腰间别着玄鸟翎,独对千军万马。
局势一触即发。
看见玄鸟翎在来人腰间被秋日煦阳反射得闪闪发光,聂枢冲的脸色不可掩饰地沉下来,声音狠厉渗入骨髓:“你果然就是妖女九光,玄鸟翎都抢到了,你还有什么可辩解!”
九光抬起下巴,风带动她的青丝拂过脸颊,今日风调雨顺。
她不卑不亢地开口:“我不必辩解,公道自在人心。”
说着,目光落在聂枢冲身上。从多年来不同人的只言片语里,她总算拼凑出聂枢冲的真实身份,心中一时百感交集:“原来,你才是最大的幕后黑手,我的……师伯。”
聂枢冲脸色变了又变,这声“师伯”忽然把她带回了遥远的时光里,那段在玄鸟峰意气风发又遭受不公的过往,记忆犹新地闪现在她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