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光无奈失笑:“怕什么呢?没人是我的对手,而我也不可能主动离开你们。”
排风急急地想要反驳,话没出口,又吞回去,迟疑地、坚定地重复:“对,师叔你不会离开我们的。”
九光觉得这句话语气有些怪,却仍然点头:“当然。”
回到玄鸟峰上,见到江傲来,排风转述的话就加了五分他自己的想法:“师叔说了,她会一直跟我们在一起的,就算出去一时半刻,肯定还会回来,我们俩白天都白担心了!”
江傲来若无其事地瞥排风一眼,只有心里清楚,排风跟他一样,都对突然出现的中原男子如临大敌,对白天发生的事后怕不已。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说:“用膳吧,我把饭菜都热了。”
顿了顿,又追问原因:“师妹,你下山去做什么了?”
他没有办法做到像排风那样,只要一个一定回来的结果,别的都可以全然不在意。他想要掌握前因后果,想有万全的把握。
九光轻松道:“我把弥鳯的事情解决了。”
闻言,江傲来一瞬间误以为她把弥鳯解决了,转念一想就明白绝不可能,她轻易不会杀生。
他谨慎地问:“怎么解决?”
九光认真地看向他,正色道:“爱与恨,全部解决了。我对他讲明实情和道理,临走时他的神情已经答应我,会听话离开。”
然后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地把对弥鳯说过的话又复述一遍,以防他们担心。
旁听的排风撇嘴道:“便宜他了。中山的人都不是师叔你动手杀的,倒让他们死得轻巧。”
“……那就好。”江傲来深深地松一口气,不再询问,放她落座。
九光围着石桌坐下来,看见桌上香喷喷的菜汤,实实在在感觉饿了。在河畔烤的那条鱼是给弥鳯吃的,她自己一口都没用,算起来也有一天没吃东西了。
她率先舀碗汤喝,满足道:“幸好有你们在身边照料。”
难得她露出这种天真活泼的模样,江傲来和排风不由都被摄住心神。
这些年来,她越来越出尘脱俗,不食人间烟火,也令他们觉得近在眼前却远在天边。
此时此刻,倒是让江傲来心中产生一种现世安稳的平静来。
就这样,不要再变了,他期冀。
饭至一半,排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停住筷子:“对了,我今天在山下村子里听说了一件事!”
九光和江傲来都抬头看向他。
排风皱起眉头,很不解地回忆:“我白天在村子里拦人问,有没有见到山君,村民都说没有。但是有两三个村子里的人说,近日也有一个莫名其妙的女子在找人,找的人叫九光。”
他郑重地看向九光:“那时我听不懂,以为村民说的是九光在找人,也就是师叔你在找人,村民形容的那女子身形样貌也是年轻纤瘦,我真以为那女子就是师叔,还问人家那个女子去了哪个方向,我想顺着去找你。村民说得不清不楚,我也听得糊涂,刚才我才理清楚,原来是有一个女子在找你。真奇怪啊,会是什么人呢?”
排风满脸疑虑,又将猜测的视线投向江傲来,请他一起思考。
九光眼观鼻鼻观心,心中大致猜到来人是谁。
之前没在弥鳯身边见到那个女子,她还以为对方不在昆仑山……原来他们二人还是密不可分的么。
她温和地说:“无妨,我心中有数。”
既然师叔说她心中有数,就是不让他管的意思,那么排风也就真的不再纠结了。反正他完全相信师叔是无所不能的!
他兴冲冲地问:“师叔,要不明天我们去鸟鸟谷吧?这次回来,还没来得及去呢。”
每次回玄鸟峰,排风都迫切地想要拉她去鸟鸟谷。她心中明白,那里是只属于排风和她的秘密花园,毕竟他们在那里一起生活了一百年,只有他们两个人相依为命的一百年,那是一个特殊的地方。
而师兄无法参与其中。
九光复杂地瞟江傲来一眼,寄希望于这么多年来他已经习惯排风偶尔显露出的霸道,点头答应:“好。”
排风美滋滋地把碗中的饭菜扒干净。
被忽视的江傲来神情泛苦,目光移向遥远的夜空,瞳孔里照映着一轮高悬的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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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鸟峰下,赵村
弥鳯失魂落魄地走回他搭的木屋,院门是开的,他没在乎。走到屋前,屋门也是开的,他径直进去。
然后看见了趴睡在桌前的赵原。
原本也不欲理会,可惜赵原睡得不安稳,栽了下惊醒了,挺直背就看见弥鳯。
这个屋子的主人面无表情地站在屋门前,整个身躯都隐在暗处,黑压压的吓赵原一跳。
赵原捂住胸口,来不及计较,噼里啪啦地走上前拉住他的胳膊交代:“我跟你说,今天我被一个凶巴巴的女道长拿住了,她朝我打听玄鸟峰在哪,不说就要杀了我,我不得已给她指了方向。可是山君一行人前日也上玄鸟峰了,山君会不会有危险?”
“什么?”弥鳯瞪大眼睛,方才死气沉沉的模样这才有了些许人气。
用完膳后,各自回屋歇息。
九光踏入自己的院子,脚步突兀地停下。
她回首看向天上,想到方才师兄落寞的神情,轻声自语:“你还常常独自望着夜空吗?”
念及此,她转身走向江傲来的院子。
对方果然没有这么早地睡下,见她来了,意外又体贴地请她在堂屋坐下。
九光开门见山道:“师兄,我感受到了你心中的不平静,特意来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