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在楼上听见一阵喧哗嬉笑的声音,许鹿好奇,想来楼下看看。
“哟哟哟,我们老板娘终于出现啦!!”徐开第一个看见他,大声调侃道。
赵苗羽也看过来:“鹿鹿,我们都知道了恭喜你们哈。”
肖诗博倒是不在,听说前天就退宿了。
许鹿微微一笑,“谢谢。”
他说完环视一圈都没看见梁长青,便问赵苗羽:“苗姐,你看见老板了吗?”
赵苗羽摇摇头:“老板最近好像很忙的样子,经常接电话。”
赵苗羽想了想又补充:“有好几次我看电话响了老板都没接,估计是觉得烦吧。鹿鹿你知道老板最近出差在干嘛吗?不会是在准备开新店吧?”
许鹿听得心里一咯噔,这几天梁长青和他待在一起的时候别说接电话了,连手机都很少玩。
但确实有一处异常连许鹿都注意到了,那就是梁长青会是不是去买菜一趟,时不时有点什么小事要出门,一去也不很久,但很频繁。
像人家躲债似的。
梁长青又被“缠住”了,许鹿一下子反应过来又是那件事,让梁长青痛苦不安的事。
思及此,他忍不住长长叹口气。当时第一眼他就觉得梁长青很倔的样子,果然是。
许鹿坐到躺椅上,忧愁地摇了摇,最后摸出手机给梁长青拨了个电话。
就在铃声要自动挂断的时候,对面接了。
许鹿一下坐正身姿,斟酌了一下说:“梁长青你现在在哪呢?”
“买水果,你前天不是说要吃吗?”梁长青那边挺吵的,应该是在菜市场没错了。
买菜是一天一天买的,水果也是,感觉像新的借口。许鹿真的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好,那你开车慢点,早点回来。”
“嗯。”
七月的高原总是被给予比丘陵或平原地区更火热、更炽烈的阳光,屋檐只够堪堪抵挡火红夕阳余烬,许鹿抬眼望了望还悬在天线之上的火球,眼睛忽然刺痛了一下。
许鹿百无聊赖开始用手机打斗地主,心不在焉地玩了几局,把系统送的金豆都赔光了才舒畅了些。关掉手机,许鹿起身找水喝。
这时候一楼已经没人了,许鹿盯着水流汇聚成的小漩涡失神半天,没注意间溢了出来。许鹿连忙回神,抽了几张纸正要擦时,忽然听见一个很陌生的男音。
“老梁,你就回来吧,回来吧……”男声迫切恳求压抑怪异。
没听到对面回了什么,男人又很哀求地说:“当时……我也不知道……求你了……”
许鹿放下东西,有一种强烈的不好的预感。他轻轻挪到门槛处,这里距离门口也就五十多米,听得清楚很多。
果然,他听见了梁长青的声音。
“跟你没什么关系,犯不上这样。”梁长青话说得很慢,有明显的疲倦感,但很冷硬。
“行了,以后别再来了,我不想回去,没什么特别的原因。”
“老金……如果问你,你就说工资太低了。”
许鹿扒着门框偷偷看院门口。
梁长青一只手垂在身侧提着一袋水果,一袋菜,右手被一个穿黑色夹克,矮他半头的男人死死攥住。
梁长青说完,把手抽出来,没有再去看男人灰败的脸。
“回去吧,嫂子还在家里一个人带孩子。”梁长青语气淡淡提醒他。
男人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看梁长青推门进去。
他很快往院子里走进来,许鹿一时不察被抓了个正着,快步走回桌边想端起玻璃杯,不小心碰倒了“哗”地全淌他裤子上。
许鹿简直头疼,没敢抬头看梁长青。
“怎么在这……先去把衣服换了,”梁长青微微皱眉,“不然又要感冒。”
许鹿乖乖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无言回了房间。
许鹿咬咬唇,想说点什么还是没能成功开口。
两人之间就像是有一条无形的紧绷的弦,只要轻轻一拨便会彻底断裂。
许鹿就像在这细弦之上行进,稍有不慎就会坠落而粉身碎骨。
许鹿偷偷吐出一口气。
刚进门梁长青就说要先去洗个澡,许鹿说“好”。
许鹿坐到沙发上,开始回忆刚刚听见和看见的事。那个男人应该是梁长青的前消防队友,也跟那件事有关,貌似影响还挺大的。
他心里乱糟糟,然而脑子里却清明一片,自动逐字逐句分析男人和梁长青的对话。
他关心一下梁长青是可以的吧……
“裤子怎么还没换?”
一百年
许鹿有点尴尬地挠挠头,站起来说:“马上了。”
话是这么说,许鹿还是没动作。梁长青也看着他,倏然拉住经过的许鹿。
许鹿就不动了。
许鹿提着一口气,结果听见梁长青说:“换一条厚的,晚上比较凉。”
许鹿现在只觉得心凉凉的。为什么他没发现哪怕一点梁长青信任他了,认可自己是他的男朋友的痕迹。
他可以接受梁长青的难以启齿,但他不想面对自己男朋友不认可或者是不重视自己的事实,他们不应该只是互相取悦的关系而最应该取暖。
梁长青到底有没有认真听进去他的话,他总是一种抽离的状态,好像随时都能结束这段单向脆弱的感情,滚向另一段情缘红尘。
许鹿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与难受。
许鹿仰头眨眨眼睛,随后坐到梁长青旁边。
打断梁长青还要说的话,许鹿直视着他的眼睛,冷静地问他:“梁长青,你还想跟我谈吗?”
梁长青茫然地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