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情况,很是不妙啊。
最后,谢群拿走了项云海跟前的伏特加,让服务生拿来了一杯冷泡茶,压着项云海灌了下去。
然后趁着项云海意识勉强清晰的几分钟,一字一顿地问:“我就问你一个问题——小饶喜欢男人,你希望小饶的人生幸福,那,如果他带回来一个男人说要跟人家在一起,你祝福不?”
项云海本来意识只是些微地清醒,还出于一片云遮雾罩当中,眼睛半睁着,迷迷蒙蒙。
但谢群说完这话,这醉鬼陡然间眼睛就睁大了,直接坐直。
“祝……祝福你大爷!他敢!”
得。
谢群目瞪口呆地松开手,任由刚被他扶住坐稳的项云海又跟一滩烂泥一样滑了回去。
大事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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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饶自打那天跟沈嘉熙吃了一次凉皮,忽然就觉得前路清晰了许多。
某种意义上来说,项云海说得也没错。
这些年来,他看见得太少,关注得太少,他的爱自然就全然攀附到了这个陪伴他日日夜夜的唯一的人身上。而项云海看着他一路从泥泞中走来,希望他能去看更大的世界。
那他就踏出这一步。
不是为了项云海,是为了他自己。
学艺术的学生跟普通文化本科生不一样,大二开学,已经有很多同学在找老师咨询就业指导。学音乐的就业面狭窄,除去家里不差钱的,其他大多人都要早早考虑毕业后的去向,然后才好有针对性地准备。
这条路,项云海已经给他荡平了。
很多同学羡慕他能纯粹地做艺术,走钢琴职业道路,说到底也不过是站在项云海的肩膀上罢了。
“纯粹”本身就建立在绝对的经济基础之上,没有物质基础的人很难纯粹得起来。
祝饶默默将收到的小礼物在宿舍桌子上放成一排。
棉花娃娃憨态可掬,很可爱,还有毛线、毛毡、超轻黏土之类制作的手工艺品,做得有好有坏,但其中的爱意同样真诚。
既然路已经铺到了这里了,既然这个世界除了项云海外,还有这么多人爱他。
那他就好好走下去吧。
“……你想参加明年的肖赛?”
祝饶的专业老师姓邓,因为众所周知的各种原因——之前精神状态原因休学、对专业学习不上心——等缘由,两人交流不多。
邓老师是钢琴教育界的泰斗,桃李满天下,对于祝饶这个学生,她的态度一直都是:客观上充分肯定其天赋,主观上对他的前途不看好。
以他对这个家境优渥的漂亮男生的了解,人家心思压根就从来没在好好提高专业水平上。
但那又如何呢?他的起跑线,就已经是其他百分之九十五的学生终生奋斗的终点了。
邓老师笑了笑,语气有些莫测:“肖赛五年一次,你应该知道,有很多人五年磨一剑,就为了这场比赛吧?申请截止日期是今年十二月,你在申请截止前三个月决定报名?”
祝饶当然知道自己这个行为很荒唐,没有计较自己导师话里话外的冷嘲热讽,只是鞠了一躬:“您说的这些,我都了解,我知道现在才做准备是有点迟,姑且尽人事听天命吧。”
他就是想试试,自己能做到何种地步。
“行。”邓老师耸耸肩,“你想练就练吧。”
她从身后的书架上翻出厚厚一迭曲谱,道:“这里面的指定曲目我都圈出来了,正好我手底下还有另外一个学生也要参加。那小孩是今年新大一,从小就跟着我学琴,为了肖赛也准备很久了。我一会儿把他微信发你,你有不懂的问问他,跟他学习学习。”
祝饶好歹是已经出道的钢琴家,让他跟一个大一新生学习,这是明明白白的看不上他了。他却不当回事,只吸收有用信息。
把学弟的微信记下来,祝饶拿上那沓曲谱就跟老师道了别,走了。
沈嘉熙说要在京城找工作,这段时间就在首音附近租了个小单间,天天跑招聘会。他学历跟技能都不行,要在人才辈出的京城找个好工作不是件容易的事。
祝饶问他为什么不老老实实在宁城待着,沈嘉熙龇着牙说:“想到外面来看看,宁城呆腻了。”
祝饶也拿他没办法。
专业课结束以后,祝饶出了学校,沈嘉熙就骑着个电瓶车来接他,说发现三条街外边一家好吃的米线,要带他去吃。
“今天凉皮明天米线,你是真吃不腻。”嘴上这么说着,祝饶还是长腿一蹬,跨上了沈嘉熙的车后座。
沈嘉熙嘿嘿直笑:“老大,你不知道,载着你在街上溜达,老满足虚荣心了。”
“啊?”
“好多人看你,还好多人羡慕嫉妒恨地瞅我!”
“……我看你是有毛病。”
电瓶车骑了十分钟,就到了沈嘉熙说的那家米线。刚才在路上的时候,祝饶就加了邓老师给的那位学弟的微信,这会儿一坐下来,发现,【对方通过了你的好友申请】。
祝饶很不擅长主动跟陌生人打交道,尤其是现在他还有求于人。
他攥着手机试图翻找一个合适的表情包,好友善地打开话题,还没来得及发,倒是对面先跟他打招呼了。
对面:【你好】
【你是祝饶师兄?】
祝饶:【我是。】
对面:【……草,起猛了,这梦够逼真的。】
祝饶:?
情敌?
这位跟祝饶师从同一位老师的师弟,有一个很罕见的姓氏,姓文,名叫文天赐。
文天赐师弟说自己是文天祥后人,也不知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