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地抬头瞥项云海:“你是真不打算走了?”
“不打算。”项云海跟个铁塔一般杵在门口。
祝饶笑:“我是gay。”
“我知道。”
“我对你有不该有的想法哦,哥哥。”
“……”
“你就不怕发生点什么?”
项云海微微蹙眉,他不喜欢祝饶阴阳怪气地说这些话,显得有点……自轻自贱。
他不愿意看祝饶这样,祝饶就该是他捧着护着的、闪闪发光的珍珠。
项云海直接挤开了门进去了,没回答祝饶这个挑衅的问题。
两人走过玄关,看了一眼房间内的布局,都沉默了。
酒店经理很识相,给他们开了间相当大的房间。正对都市夜景的全景落地窗,长沙发,茶几躺椅一应俱全,空间宽敞。
但是……大床房。
祝饶沉默数秒,扭头对项云海:“看到了吧,就说叫你回去。你回去吧,没地方给你睡。你要实在不肯回去,你就去楼下跟文天赐挤挤——他那间是标间。
“或者你要是不愿意去跟他挤,我去,也行。”
祝饶勾起嘴角:“反正我现在是他‘对象’嘛。”
波莱罗
祝饶一通输出以后就扔下项云海,进了浴室,准备洗澡。
这间大床房的浴室对着房间的那一面是一整面的毛玻璃,从里侧能清晰看到外面,从外朝里看则是朦朦胧胧,隔了一层暧昧的玻璃滤镜,水汽蒸腾,雾里看花。
他脱衣服脱到一半,看了一眼那毛玻璃,又面无表情地打开门。
项云海还像个铁杵一样站在那,傻不愣登的,祝饶看见他那副样子就没好气。
“自己把眼睛蒙着,别看。”
项云海:“……我在你心里是什么人啊,我是你哥!”
“你不是我哥。”祝饶随手把房间里的灯关了,只留了一盏小小的走廊灯,“你是我哥也别乱看。”
说完就又转身进浴室了。
浴室门“啪嗒”一声在项云海鼻子跟前合上,项云海又好气又好笑。
他自然不会做那种猥琐偷窥的勾当,摇摇头,慢吞吞走到落地窗边。
城北这一片儿离很多大学都很近,这一块称不上是京城最热闹繁华之处,却有着最年轻的人群,最激昂的血液和最蓬勃的生命力。
入了夜后正是许多大学生跟留学生出洞的时刻,便利店跟烟酒店都随了这些年轻人的时钟,开到凌晨。
小酒馆小清吧什么的更是数不胜数,酒吧门前一字排开站满了等人的、抽烟的、猎艳的年轻人。
从高处向下俯瞰,尽是夜幕点漆、城市烟火。
酒店房间的小吧台上放了两支葡萄酒,一瓶红的一瓶白的。
项云海随手开了那瓶红的——晚上喝了点儿白的,这会儿夜色已至,再来点红的助眠。
酒液倒入高脚杯,项云海把酒放茶几上醒了一会儿,上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晃。
浴室里水声哗哗,他没回头看那层朦朦胧胧的毛玻璃。
项云海喝了一口酒,就着那浴室的水声,开始心猿意马地想,他跟祝饶现在这算是一个什么状态呢?
那层隔在他们中间的纱已经揭开,但他还在死皮赖脸地把小孩儿拉近。
小孩儿现在估计烦透了他这副既要还要的样子了。
项云海又喝了一口酒。
落地窗外城市的灯火明明灭灭,车流喧嚣,写字楼永远都有不熄灭的窗口。
他又想起今天杨秘书那句“因为我爱她啊”。
可是……爱与爱之间,到底相隔着什么呢,又到底有什么差别呢。
项云海粗枝大叶惯了,他说不清。
他只知道他想要祝饶好,想要祝饶这一生都好。
好的职业、好的前途,干干净净舒舒服服地生活圈。
那……好的爱人呢?
他从未去想过这个问题,或者说,他潜意识里抗拒想这个问题。
文天赐那张还算帅气的脸仿佛又出现在了他面前,项云海一瞬间拧紧了眉头。
客观上来说这个姓文的也还行吧,比那个姓梁的至少是正经多了。
主观上来说……
呸。
浴室里的水声停了,项云海喝着酒,沉思着,也没注意时间过去了多久,下意识觉得是祝饶洗完了,要出来了。
刚才祝饶冷淡的提醒早被他抛到了这二十二层高的楼宇之下,随着城市烟火一道在夜色中消弭了。
项云海转头看过去,浴室里却没什么动静,只能看到毛玻璃后一片蒸腾的雾气。
这玻璃比他所以为的竟还要透一些,白雾熏腾下也没有变得完全不能视物。青年的身体线条在白雾中影影绰绰。
还是太瘦。
项云海喝着酒,脑子里冒出了这么一个想法。
然后他就无意识地盯着那片毛玻璃,看见青年弯腰,拧身……雾气缭绕,他长腿伸展……
或许是酒精冲昏了大脑,项云海竟就这么一直盯着,一瞬不瞬。
喉结向下一动,到底是为了吞咽酒液,还是某种身体的本能,项云海没有去细想。
花洒再度打开,水汽氤氲了更多,但项云海已经能从白色的雾气中自行描摹出被遮掩的身体线条……
他盯着盯着,就见那道身影动了。
大脑有些迟钝,因此等项云海意识到祝饶要出来的时候,浴室的门已经推开了。
祝饶身上裹了酒店的白浴巾,从上到下,裹得很严实,一出门就迅速去够门口衣帽柜里的浴袍。
然后就跟项云海撞了个眼对眼。
祝饶:“……”
项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