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怔,看祝饶,见小孩儿仍若无其事地在收拾箱子,仿佛那条狐貍尾巴不是他探出来的。
但项云海敏锐地捕捉到小孩儿的耳根子有点发红。
——这是什么意思?
项云海被那根若有若无的小指勾缠得心神微荡,禁不住在心里犯嘀咕。
那手指还在不经意似地轻挠他的手心,痒痒的。
项云海心里那道小小的涟漪便荡得愈发厉害。
有一点这时候就不得不说了——他是一个十分正常的男人。
一个正常男人脑子里会想的事情,他也都会想。
自从弄明白了自己对祝饶的心意……项云海断断续续做过许多次难以启齿的梦。
有些丢人,他一个一只脚已经迈入中年的人,事业有成,却还要常常在清晨起床后,一个人偷偷摸摸清理裤子跟床单。
项云海先前没多少恋爱经验,但他也很清楚,对他这个年龄的人来说,谈个恋爱,无需顾虑太多——成年人,饮食男女(男),互相喜欢,灵肉交(和谐)合,顺水推舟,没必要矜持。
偏偏他的恋爱对象是祝饶。
如果只是接吻就罢了,更深入一些的行为……哪怕光是在脑子里YY,项云海都会产生一丝罪恶感。
那最后的一步,就迈也迈不开,说也说不出口。
此时当夜,家里的保姆阿姨都睡了,别墅外万籁俱寂,窗外是冰冷的隆冬,屋内暖气很足,熏得人昏沉微醺。
项云海便也禁不住,跟着那暖融融的空气一道,心猿意马起来。
祝饶的手指在他掌心又勾了勾,小声道:“最后一晚了,要不要一起看个电影?”
“啊,行,看呗。”
项云海有点失望,一边失望,一边又暗自谴责自己——想什么呢?满脑子污秽肮脏的思想,男人果然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两人便一起去旁边的视听室看电影,电影是祝饶放的,一部国外文艺片,项云海没听过——他这人从小到大也不是文艺片的受众,根本无法理解怎么会有人爱看这种故事稀烂、不知所云的电影。
别墅的视听室除了面积不大外,各方面的配置都是影院级。门关上,没有光线没有杂声,只有电影的光影和声音。
无聊地看了十分钟,项云海才发现这是一部同性电影。
镜头追踪着男主角,而男主角的目光又自始至终追踪着另一位男主角。甚至有无数隐秘的、近似于偷窥的视角。
幽暗的视听室,电影主角窥探的、夹杂着隐秘爱//欲的视线,朦胧又暧昧的运镜。
导演很懂得怎么塑造引人遐想的氛围。
项云海看着看着感到有一丝口渴,拿过杯子喝水,咕咚一声,喉头微动,在静谧的房间内像敲破空气的钟。
他余光瞥向祝饶,小孩儿圈在沙发里,身上盖了块毯子,默默地看荧幕,一言不发。屋里太暗了,项云海看不清祝饶的神情,只能用视线描摹少年秀气的鼻梁跟清晰的下颌线。
电影情节继续推进,两个男主角开始接吻,吻着吻着就滚到了床上去。
这些少儿不宜的镜头并没有回避更没有剪掉,导演的拍摄手法唯美细腻的同时,也很露骨。
暧昧的光晕、沾了露珠的花,交握在一起的手,肌肉流畅的后背,揉皱的床单……
项云海的喉结又动了动,心跳在加速,体温在升高,这片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空间里,某种难言的气息节节攀升。
他又感觉到一只微凉的手攀了上来,祝饶用几只手指勾着项云海的,人不知什么时候靠了过来,身上的毯子也不见了,只穿了薄薄一件居家服依偎在项云海怀里。
荧幕里已经进行到了一些让人面红耳赤的画面,昂贵的组合音响里传出动静分明的声音。
荧幕外的两人则不知不觉靠得越来越近。
项云海的脑袋里顷刻间如炸响了成片的烟花,所有理智、所有思绪、所有属于成熟男人的顾虑,都在无尽的火花之中被炸成了飞灰。
电影里在演什么,他们两个人都已经不知道了。
项云海抓住了祝饶的手腕,无意识地摸索着那里细嫩的皮肤,凑到少年耳廓边,嗓音沙哑:“……你在做什么?”
祝饶仍是无辜地垂着眼睑:“你说呢……?”
“你要来真的?”项云海自己都意识不到,投影仪那点黯淡的光晕里,他的瞳仁有多幽深,仿佛寂静又能随时将人吞没的深潭。
“……”
祝饶的回答是,伸长手臂,攀上了项云海的脖子。
然后故意动了动腰,搂着他的项云海像是触电一般,然后抓着祝饶手腕的手更紧了,但更紧的是他的牙关。
体温也越发滚烫。
“真的来真的?你不会……后悔吧?”
祝饶窝在项云海怀里,低着头笑:“有什么好后悔,就算你技术很烂也没事,我不会后悔的。”
“……”
项云海眉峰挑起,感觉自己的男性尊严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行,你说的……提前说好,这事儿,开弓没有回头箭。”
祝饶已经抱住了他的脖子,低喃:“别废话……快。”
……
墙上的壁挂钟走到了午夜0点的位置,电影仍在继续,可无人在乎时间,亦无人在乎属于剧中人的情节。
项云海情难自已,压下少年的时候下手太重,身下人闷哼了一声。
他一怔,刚要问祝饶是不是弄疼他了,少年就又挑着眉向上搂住了他的脖子,还是那句话:“快,别废话。”
项云海真给气笑了,一时不知小孩儿是真着急,还是在蓄意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