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见过摄政王的听他如此称呼,又看来人不凡气魄,皆是心下敬畏,崇敬之意汹涌澎湃起来,双膝不觉地便软了,低头臣服:“拜见王爷……”
地上呼啦啦跪倒了一片。
陈阔脸色煞白得像是见了鬼一般,面上的肌肉不听使唤地抽搐,双腿僵得连跪都跪不下去……
镜尘踱步城墙边,了了眼四野,撑着城墙,似是看不到攻城的兵士,如同来观看大好河山般气定神闲,侧过头斜睨了眼陈阔,轻轻哈了口白气:“陈大人要投诚啊……”
陈阔哪里敢应,四肢抖颤着,想要控住脸上肌肉挤出个笑容,竟是不能……
此时,正有个身手敏健的瑞军兵士从南侧登了城,他甫一登城正摸不着头脑的乱窜……
“刀……”摄政王向旁边兵士唤了声,右手已然摆好借刀的架势。
旁边兵士不由自主地便将刀递了上去。
盛镜尘接过刀柄,向着瑞国兵士掷了过去,那兵士还未看清,便被一把钢刀贯过心口,钉在了东侧的城墙之上。再有从此登城的瑞国兵士,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此等景象。
几乎同时,盛镜尘捏住陈阔后脖颈将人提溜了起来,扭头吩咐手执火把的兵士,“照亮些!”
兵士赶忙簇拥到了近前。
盛镜尘朗声道:“陈阔,本王手中接过十几份奏报参你整日沉迷术数,不喜操练。本王念你戍边数载,无功无过,本不欲深究。今日亲眼见你,身为主将,畏战退缩,退缩投诚……”
镜尘喊话说与陈阔也解释给众将,眼神不时瞟向张勉之。
张勉之心领神会,悄悄移步,躲开了众人视线。
数支火把都聚在了跟前,摄政王周围亮如白昼,他登上城墙手中提着陈阔。
这等景象把攻城的兵士给看蒙了,皆停下了步子。
他眼眸看向距他最近的一员瑞国兵士,分外和气地高声道:“小子,回去告诉你家主帅,奕国摄政王盛镜尘在此,让他有什么本事就使出来……”
攻城的那名兵将本雄心满满地想要立头功,看敌国猛将手中悬空提了一人冲自己说是敌国摄政王,心中瞬时发紧腿上没了气力,掉下了云梯。
他这一落竟然连带着好几名瑞国兵士掉落。
城头之上,敌国摄政王压阵的消息不胫而走。
不多时,从瑞军阵营里窜出数匹战马,几人齐装满甲地到了近前。
城头上火光凝聚,不须旁人指点,几人便看见了城墙上之人恍若天神下凡,手中还提了一人。
“瑞军主将,这位是守城的主将陈阔,这位陈大人急着向瑞国献媚投诚。本王这里留不住,送他一程,你接好了……”
说罢,盛镜尘腕子松动,被提起良久的陈阔不知是晕了过去还是早断了气,如死物一般从城墙上被扔了下去。
第102章上下交困
攻城兵士全然被这一幕震慑,缓慢了攻城步伐……
作战之事最讲究一鼓作气,再而战,三而竭……瑞军此轮攻势渐弱……
张勉之已趁机带人修缮了被重炮毁坏的城墙。
瑞军主将见此情形命人鸣金收兵……
城上众将被骇出一身白毛汗,见敌军攻城气焰退却,长长舒了口气。
张勉之灰头土脸地走到近前,抱拳跪地拜道:王爷,微臣……仅仅开口,张勉之颤抖着的双唇,再发不出声……
镜尘双手握住他的双拳,温言细语:“勉之,本王考虑不周,不该让你势孤力薄深入险境。这些时日,苦了你……”
被摄政王手指覆盖的地方的皮肤几乎要烧灼起来,一贯口齿伶俐的张大人,舌头如同打了结:“微臣、微臣,万死不辞……”
镜尘顺势将他搀扶起身……顺口问道:“这几日,怎不见奏报……”
张勉之眼眸骤缩,“微臣派出五人,皆是杳无音信……”
镜尘点了点头,心知应是送信之人被人半路劫杀了……
“你先歇息,送信求援之事有我。”
摄政王眸子之中满是神安气定,对这等棘手状况处置起来得心应手……
张勉之仿佛被一股强大的力道簇拥着,又怕被人看到眼中的仰慕,心里有些虚弱地将眸子低落移开。
镜尘看在眼中,只当他是守城多日困乏,转而面向众将说道:“陈阔驻守鹄州多年,你们中不少人可能是他的旧部……”
“大敌当前,本王没工夫个个甄别,可本王已然无法信任众位……”
盛镜尘开诚布公,眼眸一翻向众将面目上逐个看去……
寒天冻地,城墙上结着薄薄的冰碴儿,陈阔迸得四分五裂的残肢,血淋淋挂在城墙壁上。众将面堂冻的煞白,鼻尖红通,见了残缺不全的陈阔尸身,心惊胆颤的大气不敢出……
盛镜尘看众人噤若寒蝉,也不想让众人备受煎熬,扯了扯唇角:“本王不难为众位……给你们两条活路……”
“若想继续从戎,可以带一列队伍,同等官职并入东西龙虎大营;或者领取五千金告老还乡,安享后半生……”
众将提着的心肠终于放回到肚子里,鼻尖缓缓出了热气。摄政王开出的条件不可谓不优厚,再要贪多,触了摄政王的霉头,可要走摄政王没说出口的第三条路了……
有些对战场心生倦意的将官选了拿钱离开,还有人仍有从戎之志,选择带人并入四大营。无论如何总比身首异处的强……
陈阔变节的后患消弭于无形,张勉之自觉眼皮沉重,不由自主地阖上了双眸。两名嚣营兵将眼疾手快地托住了他,张大人才未摔倒。镜尘嘱咐两人好生照料……自己又将鹄州上下摸查得清清楚楚,回到府上已是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