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亲得几乎喘不过气,又被日头照着。水汽氤氲着眉目,面颊染了层深红。
“让我去找季林泽,你明知我比他人合适……”觉枫口中断断续续的祈求着。
如此近处,镜尘看得出觉枫眸中执着,胸中如沸水冒着热气:“好。”
他若不应,便是不肯信觉枫。“信”之一字在两人之间何其之重,这等时刻,他说不出话来拒绝觉枫。
此前他常感被人拿捏着七寸,眼前之人实在是知道如何让他情志高昂或是怅然若失……如今,他已然认了命,放下抵抗和防卫,被情念驱使着在觉枫唇角细细吮了片刻:“平安回来,我等你……”
第110章水落石出
掌灯时分,院中披坚执锐的弓箭手围得满当当。人人面上涂了染料方便识别,众人掩于夜色,唯有手中火把将眸子映得时明时暗。
等众人陆续分好了各自任务,赵硕拜倒在摄政王面前:“启禀王爷,齐装满员,请王爷示下。”
摄政王巍然立于院中,昂藏身形让众人皆有种被夺去呼吸的压迫感。他定定站在高阶之上,朗声说道:
“已然探明,夜狄人已潜入鸿岭附近。”
“歼灭夜狄人便在子时。”
“这些日子,夜狄人杀伤无数,大奕百姓受尽苦楚,你们手中的弓箭便是你父母、妻儿的利刃和铠甲,本王准你们有冤的报冤,有仇的报仇。”
洪亮声音覆住了整座院落,院中众人如同被海浪冲击的岩石,沸腾澎湃。他们手执弓弩,血脉中血气被刚勇和仇恨鼓得躁动不安,即刻便欲与夜狄人殊死一搏。
他又提了提声量:“各位,每支箭矢上已留了标记,杀死一个夜狄人赏百金……”
他向旁一挥手,只见兵士抬着整整齐齐的黄灿灿金块抬了出来,火光晃动之下,这些金块灿烂的光芒更加耀眼……
盛镜尘逡巡了一圈众人神色,悠然一笑,眸子寒光毕现:
“今晚,鸿岭之上不留活口……各位可以去领赏金了……”
人人被如被下了蛊,红着眼,口干舌燥。
早有人备上了薄酒,这酒水不算辛辣,反倒很是润口,一股清冽甘甜顺着喉管流进肠腑,分外熨帖……
众人壮怀激烈出了院落,骑上各自马匹,向鸿岭进发。
镜尘、觉枫骑马远远跟在队伍最后。
“梨落”“摇光”两匹奇骏交错着领先。两人皆是沉默不语,放任两匹马较劲儿……
行出三里……觉枫先拽住了“梨落”……
他吸了吸鼻子,咧嘴笑笑,说道:“再走,便不同路……”他抬眼仔细打量着镜尘的浓眉和深眸,似乎要将他深深刻印在心中……
早春深夜仍是寒意隆隆,但觉枫的呼吸却有些灼热,他咬了咬下唇,轻声低语:“……亲我一下……”
镜尘的眼眸微微收缩,眼中布满复杂的情念,他双手捧起觉枫下颌,动作轻柔而有力。他的双唇湿润,微微开启,带着莹润的光泽,轻轻的贴上了觉枫的唇,深深地吸吮,深得仿佛要把觉枫的魂魄都吸走。周身被温柔的气息包裹着,愈发舍不得分离……
两匹马儿似是有所感,乖巧的并立着。夜风呜咽而过,扬起他的发丝,顺着风向脑后拨弄着,觉枫狠了狠心,将心头的燥热按捺下去,双臂向后推了推镜尘,口中带着水声:“时候不早了……”
下一刻,他再不敢耽搁,调转了马头。
盛镜尘目不转睛地看着觉枫渐渐远去的背影,紧握的双拳下意识地松开,额头青筋暴起,狂跳不止。他久经战阵,战场上磨砺出的感觉敏锐异常,纵是不想承认,心头隆起的团团黑雾,令他惶悚不安,久久无法平复。
一束刺目日光扎入屋内,裹挟着寒意的冷风也一同侵入,晴暄伏身卧着,稍稍回头便扯动的全身无一处不疼,他眉头紧皱,闷哼了一声,狠厉诘问:“谁……”
来人似是个老者,拄着拐杖走得极慢,拐杖在地面敲出冰冷的声音。那人并未回他,仍是自顾自走到床边……
晴暄撑起手肘想要起身,他接连试了三次,每动一回,周身骨头便要叫嚣着让他痛楚,一次比一次更甚……
“他压根儿不会心悦你.......”
那道声音像是降妖的符咒般贴在了晴暄脊背上,骇得他动弹不得,只得任由寒意从脊背蔓延到了全身。
他如何不知道那个声音的主人是谁,他不知为何至亲走到了山穷水尽地步,连扭转身子的念头也弃了。
她的话信誓旦旦,似是底气十足,犹如把匕首直插入自己心口。
“我们好得很……”仅仅五个字,他想了这五个字来抵挡。
“好的很……怎么不见人……”那声音仍是淡淡的,却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无情。
“自是我不想让他见到我这副鬼样子.......”他想动动指尖,幼白指尖微微触碰丝滑被褥,稍稍用力便因后继乏力被滑开……
“你……”那声音好歹有了些气恼的情绪。
沉默良久,那人极力平复了些。
“那年你不知道从何处知道乾苑峰,竟只带了一名随从去寻……”
“乾苑峰是何等缥缈的仙山,即便是熟识路径也未必寻得到。”
晴暄眉头拧得更深,不知为何心里升起股幽幽的畏惧,身子不由地收缩成一团:“你别说了,我不听……”
那个声音并未被打断,平静的可怖:“你已然算是命大,可我怎肯让这等事再生。”
“从羌地盛行一种摄魂的法子,可以控人的心念,不过只对孩童有效……可这法子的头几年,不可以再见至爱亲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