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向来身子单薄,这等秘法磋磨得很,自然不能用在你的身上。”这话说得很是坦然.......似乎天然便该如此。
那声音的主人似是笑了笑,撒娇般的口吻为自己辩白:“本宫本来没想伤那孩子的家里人的性命,只是这法子实在苛刻……”
不知被谁扼住了咽喉,晴暄呼吸越发艰难,他秀美明眸睁到最大,眼前只能看到木床的一端,其他物件越发模糊。
他知道母后对他滔天的恨意……
晴暄使尽了全身的气力,艰难扭过身来,迎上母亲那双冷漠而深邃的眼睛。这双眼睛,如今已然变得如此地苍老和疲惫。
他看到母后苍老模样亦被骇得心神一晃。
他强忍着呜咽和泪水,祈道:“母后,暄儿错了,罪不可赦。可求你告诉我,这些都是骗我,您只是气急了,才用这样厉害的话报复于我……”
云后布满皱纹的面庞,苍白而憔悴,在日光映照下更显得沧桑。她勉强扯起唇角,颤抖着嘴唇,嗫嚅了半晌,终是未出一言。
半晌……
“本宫料想他是知晓一切的了……”她最终又吐露一言,声音微弱而清晰。
第111章碎梦残生
“凌氏女入宫那日,本宫偏困乏的厉害,早早便睡了。半梦半醒之间……冰冷刀锋从我颈边划过,兀然醒了过来……而那握刀的手却抖的很是厉害,仿佛那刀不是刺向我,而是刺向自己的心口。”
云后似乎很是疲惫,转身坐在椅上,大口喘着气。
“大约半刻,那刀还是撤了,那簇身影我识得……”云后的声音缥缈……似一缕青烟慢慢消散……
似是又有一支无形的箭矢从晴暄胸膛穿过,多少次他从觉枫眼中看过那种欲言又止,他并不明白缘由,如今全都明白了……
他心中似塞了一团乱麻,眼眶中不由自主跌出泪珠来。
“怪不得……”晴暄指尖微微发麻,喉间腥甜气息愈来愈浓,来不及防备,一股热液从口鼻喷薄而出……
云后几乎惊呼出口,但她强忍住,将惊叫闷在了喉咙里。
允明端着药从殿外进来,看到这番景象,惊骇无比,几乎无法端住药碗。他立刻放下碗,扶起晴暄,用软布擦去他唇上的血迹,一勺勺为他灌下汤药。
喝下药,晴暄一口气吐了出来,面色才没那么苍白。
玉屏看着缓缓走出的云后,终是忍不住说了句:“您这是何苦……”
云后挑了挑眉峰:“君后、杨女、凌氏哪个都打动不了他,她们背后的家族要开罪光了,倒不如让本宫刺穿他的梦境……”
一副汤药下去,晴暄周身的痛意渐渐褪去,可他低头看看,心上豁开个口子一般,汩汩冒着血,扯得他生疼……
“给我面镜子……”他眼眸未动,轻启唇瓣。
“唉。”允明随即端来一面铜镜。
镜子中的自己消瘦的厉害,眼中滑落大颗泪珠,他以手背揩了揩泪痕,唇角勾起一抹笑容,拍了拍脸颊,想让自己看起来起色好些:
“允明,去帮我找些脂粉来,不要带香气……”
“唉,请君上稍候片刻……”允明闻言赶忙转身要去取……
“这脸色太苍白,九哥见了问起来,我又要想法子遮掩……”
允明身子一僵,又缓缓转了回来,他脸色时红时白,犹豫半晌,从袖中拿出一封书信呈上……
晴暄抬起手,两指在空中划了划,允明心领神会地退了下去……
抖开信笺,觉枫的字落入眼中:“君上金安,事出紧急,来不及告知与君上。若是有幸活着回来,聂某回来向您讨罚……”
晴暄怔怔看着觉枫亲笔写就的书信,直到信笺如凋零的秋叶般从他手中脱落……
他心中泛起个空洞声音,带着冷酷和嘲弄,挑衅地告诉他:“字字句句全是冷漠疏离,他不知有多厌恶这座宫殿,多厌恶你这个仇人之子……”
晴暄蜷着身,盖着厚被仍是层层泛寒。
又过一阵,不知为何,从心底夹杂着股炙热涌遍全身,身上温暖了一阵接着转成热意,继而滚烫。他一会儿清楚一会儿糊涂,时断时续,泪混着痛折腾到深夜,口舌被心火灼伤,呻吟被压制着,实在忍耐不得,才会偶尔将痛楚说出口。
“水……水……”他口中无力地呢喃着,双手在空中胡乱地摸索着。终于,他的双手抓住了一条坚实的手臂,对方将他半扶起来,一碗温热的茶水已经送到他的唇边。
他一口气喝了半碗茶水,那清甜的水滑过他的舌尖,滋润着他干涩的喉咙。他此刻被燥热和憋闷夹击,伸手扯开衣领,露出一小片胸膛,想要气喘得舒服些。
混沌中抬眼看上一双明眸,这双眼他熟悉极了。只是匆匆一眼,他就仿佛被慑住了魂魄,呼吸变得轻缓。
那人接过杯子,转身要将杯子放在桌上。
晴暄毫不犹豫地紧紧锁住那人的宽阔臂膀,他白莲瓣儿似的脸庞靠在那人肩背上,用腻人的嗓音颤抖说:“别走……”
听了晴暄的话,那人似是被瞬间冻结住一样,整个身子出奇的僵硬,连呼吸似是也被喊停了……
晴暄毫无章法的在那人的背部胡乱探索,他的手指触碰到条条虬结肌肉,这肌肉在他指尖滑动下微微发颤,整个腰背紧绷的如同一张弓。
他的嗓音带着水色,如祷告般恳求:“把你自己分给暄儿一点,一点儿就够了……”
那人终不再忍耐内心的挣扎,回转过身,将纤弱的晴暄捧进怀里,小心翼翼地如同捧着世上最精致细腻的瓷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