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此时又在反思,弘皙怎么就成了这模样?
都说子不教父之过,教育弘皙该是胤礽做的事儿,但是胤礽自己都上梁不正,弘皙这下梁就是歪的!
他想起自己跟弘阳说过的话,教化不会让一个恶人向善,只会让这个恶人用伪善来掩饰他自己。
然而弘皙连掩饰都不会掩饰。
说他狠毒,他不敢把堂弟弄死!说他果敢,他把事情办得稀碎!
康熙往自己的心口狠狠地捶了几下缓解痛苦,旁边的梁九功赶紧上去给康熙揉心口,示意魏珠去拿药。
魏珠端着药汤进来的时候,康熙骂弘皙骂到了结尾,说了句:“滚回去反省吧。”
弘皙磕头后退了出去,康熙知道,这也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子孙注定了要搏斗,所以康熙只能叹口气把碗里的汤药一口气喝了。喝完对梁九功说:“去吧,让慎刑司自己跟四阿哥父子解释去。”
慎刑司的太监头子来找四阿哥,给出的理由是:“那太监因为记恨当年德妃娘娘打了他,把他发配到南苑,所以才报复在阿哥身上。”
胡说八道!
四阿哥气得胸口起伏,咬着牙说:“这事儿怎么能牵扯上娘娘!外面的人再不争气,与娘娘有什么干系!什么脏水都往娘娘头上泼吗?”
看四阿哥的气势陡然变了,这太监生出几分畏惧,但是这理由都扯出来了,而且对外也是这么宣布的,所以这会要硬着头皮坚持这个说法。
这太监低头不敢看四阿哥:“那太监的尸体找到了,是投环自尽。南苑的其他太监说他康熙三十五年犯了错被发配来的,当时就是德妃娘娘主持的。”
十阿哥的额娘是三十三年没的,三十五年正是四妃分摊宫权的时候,那时候太子妃没进贡宫,这理由看上去似乎能解释得过去。
这时候慎刑司的太监把调查来的卷宗捧着递给了苏培盛,苏培盛抱着给了四阿哥,四阿哥忍着怒火看了一遍,从卷宗上来看,这案子严丝合缝,那死者是哪年进宫的,犯了什么事儿被德妃发配到南苑行宫去的,这上面都记录在案,加上周围人的口供,似乎这案子铁证如山。
四阿哥合上卷宗,问道:“那太监自从三十五年去了南苑行宫,如今算来已经快二十年了,快二十年还记着这事儿,想来是恨意滔滔。既然对娘娘有这么深的恨意,为什么不对娘娘的子女下手偏要选了孙子呢?如果恨意滔天,怎么不对两个孙子同时下手,偏留一个呢?他自知难逃一死,为什么不等到人去抓他,他再陈述为什么对小阿哥动手,要让别人说呢?既然恨意这么深重,怎么不下死手呢?”
这太监只能回答其中一个问题:“他或许是知道被抓住了要受刑,死也分好死和活活痛死,畏惧用刑才自我了断。”
怕四阿哥再说什么,他立即把康熙搬了出来:“四爷,这事儿皇上已经让结案了,奴才这就告辞。”
说完把四阿哥面前的卷宗取走,这玩意是要入档的,所以不能留在这里。随后跟后面有猛兽一般拔腿就跑。
这哑巴亏四阿哥是不吃也要吃,弘晖没受伤,四阿哥也能捏着鼻子把这哑巴亏吃下去,但是这事儿不该牵扯到德妃。
四阿哥深呼吸几口气接着办公,他的忍气功夫和城府是极其深沉的,因此哪怕是气急了面色也跟往常一样。
这边他知道了,外面各处也知道了。
德妃没想到十几年前的一件小事会差点害了孙子。
她跟双喜说:“我自己以前就是个宫女,往常是从不打骂人的,我也知道这宫里阎王不好斗小鬼更难缠,怎么就让人给恨上了?这就是弘晖没事儿,要是有点事儿我还怎么见老四两口子。”
双喜说:“这或许是假的呢。”
德妃摇头:“不像,外面说的有鼻子有眼,我虽然忘了,人家说得那么真,只怕是最少有三分真。”
双喜说:“奴婢不觉得是真的,那人既然去了南苑,这些年里面九格格去过很多次南苑,还在那里住下了。十四爷前几年也是天天泡在南苑,那太监要下手有的是机会,怎么格格和十四阿哥就没事儿?无论是九格格还是十四阿哥,谁出点事儿您恨不得哭死,想让您难受再简单不过了,怎么就这时候下手?”
德妃想了想,说:“你是说?”
“您给人背锅了!”她手里伸出两个指头,德妃明白她说的是二阿哥一家。
德妃叹口气,老爷子如今看着还硬朗,事儿就到了这个地步,将来可怎么办?
前几日北方下雨,偏偏赶在抢收的那几日,据说被雨水泡了的麦子占了一大半,粮食都是从水里捞上来的。因此康熙派出十阿哥去顺天、保定、河间、永平、宣化五府查看。十阿哥各处察看过后急匆匆地回到西郊来向康熙禀告。
紧赶慢赶在晚饭前回来了。
十阿哥把折子给了康熙,康熙低头看,见折子里说“雨水过溢,田亩被淹者甚多。榖耗不登,民难粒食。”
就问十阿哥:“果真如此?”
十阿哥叹口气:“这两年不太平,去年是蒙古大雪,今年是北方大雨,偏偏赶上芒种的时候下雨,真是……上半年辛苦算是泡汤了,需要赈灾,下半年的收成怕是交了各处税收百姓都要扎脖子饿死了,儿臣估摸着要免除各种税了。”
十阿哥的话康熙听进去了,就说:“你来说这事儿怎么办?”
十阿哥不说,他避免在这种事上多说话,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儿,他就不是那治国的料,但是他出身好,看着他的人也有很多,所以他只能尽力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