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他的人也不是铁板一块,有的文人是觉得他礼贤下士,这些人实际上更在乎自己的名声,如萧永藻、高成龄这些人骨子里还是想青史留名。
比如这次高成龄上书提出养廉银子,您就该跳出党争看这事儿,您只管奖励高成龄,把首倡养廉银子的名声留给他,让人在他的家乡磨石勒记。
就是回头再处理他,不抹掉他的功绩也够了,此人不会有任何的怨言,他的亲朋好友也不会有怨言。他自己还觉得自己忠心了八叔,在史书上留下了名声,一辈子过到这份上,就是立即去死也值了。
另外有一些贪官和勋贵围着八叔,这些人求财。眼看着八叔没机会登上大宝,身边的钱袋子也一个个丢了,以利聚之,利尽则散。这些人如今流着哈喇子想抱两位姑妈的大腿呢,九姑妈那里自然不会搭理他们,不如放出消息,就说十一姑妈组建钱庄,有意邀请人入股,到时候就是放出去十分之一的股份也没什么,一旦钱庄真的做起来了,这命脉不能让一伙人掌握,换句话说,到时候必要拆分钱庄或者是另起炉灶。
把这些人一点点剔除了,八叔还剩下什么?”
儿子说得很对,雍正心动了。他说:“兹事体大,朕要仔细琢磨一下。”
这时候冻的小脸都红了的百岁悄悄地爬到雍正身边,小眼神偷偷地看着弘晖,觉得阿玛和玛法在说话,没注意自己,就一点点钻进了玛法的怀里取暖。雍正摸着他小手冰凉,就用披风裹着他,然而百岁的屁股被打肿了,不敢坐玛法怀里,只能躲在披风里趴在玛法的腿上。
弘晖看在眼里,也没想弄死儿子,今日给个教训,打算从今儿晚上开始要好好地教养这孩子。
弘晖就说起了钱庄,他觉得必然要让朝廷的勋贵们掺和进来,不让他们掺和到利益分配中,他们只会在一边捣乱。
他说:“九姑妈以前的计划是朝廷六民间四的比例重新开办钱庄,算是官私一体,然而民间钱庄东家都被处理了,加上十一姑妈觉得不让民间参与进来会更好,因此才打算官办钱庄。儿子的意思是,为了减轻国库压力,国库出一笔钱,以整个宗室的名义入股,到时候拿盈利养宗室,尽量少动用国库。
其他叔叔家里,都是汗玛法的子孙,不能两代人之后就穷困潦倒,不如找个进项,哪怕收入少,也比他们抛头露面体面一些,您说呢?”
雍正也并非食古不化,正经做生意得来的钱,既能安置族人,又能避免他们对国库下手,雍正心里也觉得合适。
他问:“你的意思是给出十分之一的股?”
弘晖点头:“必是他们真金白银拿出来才能入股,没有干股的说法。”
雍正点头:“去年你玛法的葬礼花光了一年内务府收成,好在今年收成不错,加上他老人家留下了不少金银。这样吧,拿出今年内务府的收益入股,得到的分红日后养宗室,也别从国库出钱了。再去问问他们谁还愿意参一股进去,有钱的出钱,没钱的日后也有分成。你玛法的私房,朕拿出一部分给你玛法的子孙投进去,剩下的一部分预备着将来你叔叔们婚丧嫁娶和一些老娘娘的葬礼。剩下的股额外面的姻亲每家分一点,尽够了。”
说完后,雍正想了想,说:“既然这样,对你八叔动手吧。”弘晖说:“对他羁押圈禁就行,如果弘旺识趣,先别牵连他。”
雍正觉得儿子别的都好,就是心太软,这种事不是你死就我亡。他想给儿子上一课,反复慎重思考之后说:“按你意思办吧!”
说完叫了苏培盛来,在苏培盛耳边说了几句,弘晖没听到,苏培盛不停地点头,随后离开了。
雍正就打算抱着孙子去见见老额娘,刚把孙子抱起来,百岁就嚷嚷上了,一个劲儿地叫着屁屁疼。
这孩子的屁屁被打肿了!
想着要维护弘晖作为阿玛的颜面,雍正没骂他,担心老额娘会训斥弘晖,就让弘晖带百岁回去。
弘晖把百岁夹在腋下带回了自己的院子里,费莫氏领着丫丫赶紧跟上一起走。
百岁撅着屁屁上面涂抹了膏药,丫丫坐在一边哈哈笑,也没记弟弟的仇,带着他在炕上玩耍。
费莫氏今儿也挺痛快,给弘晖端了茶过来说:“太后祖母疼爱他,额娘也心疼,不好管教,依着我的意思,不如咱们出宫吧。”
留宫里有留宫里的好处,出宫有出宫的好处,费莫氏在弘晖出去的这大半年里面反复思考,觉得不在两层长辈跟前才好管教儿子。
婆婆还好,就是衣食住行上疼孩子,人还不糊涂。但是太婆婆养孩子就使劲宠,她就纳闷,自家公公这兄弟姐妹几个是怎么养出来的?没被宠坏就奇了怪了!
费莫氏到底年轻,她对早年宫里的事儿不了解,也没人告诉她。几十年前佟皇后去世,乌雅氏的日子越过越好,宫里几乎都不再提她和佟皇后之间的恩怨,乌雅氏管着宫里的一些事务,别说她和佟皇后的陈年旧怨,有些人甚至不会提“包衣奴才”几个字,连宫女爬床成功都不敢在她跟前做什么负面评论。
到了如今,宫里宫外更不会说。费莫家的根基不够深,她家是她祖父温达入了康熙的眼,早年家里就是普通旗人,这点子宫中的恩怨没人说,婆婆也不会告诉说,她身边的宫女也大都不知道,知道的是模糊知道一点,对当年的是非曲直也是道听途说,就更不敢乱嚼舌头。
雍正对佟皇后很尊敬,每年祭祀都很隆重,再隆重都是在宫外,在太庙和景陵同时举行。为了照顾乌雅氏的情绪,内眷知道也不会谈论,而弘晖是知道的,也跟着去祭祀,但是他也没主动说过,觉得这些事媳妇能打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