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的后宫里面除了皇后和年贵妃之外有儿子的都辗转反侧。皇后不着急是因为弘晖已经是亲王了,而且从雍正几次透出的意思来看,正大光明匾额后面匣子里是传位给弘晖的诏书。年贵妃不着急是因为她现在盼着仅剩的儿子能活下来,其他的再不考虑了。
为了能让孩子们有个好前程,后宫的其他娘娘这几天往皇后这里跑得勤快,用皇后和弘晖闲聊的话说:“这些人是往日不烧香临时抱佛脚,以往来我这里请安都是应付差事,应付完了就走了,没几个留下陪着我说话的。现在恨不得住在这里,个个一副谄媚样子。我就说了,皇上的打算不会告诉我,我也没那本事跟皇上进言,这些人不听,今儿也就是你们兄弟回来要来我跟前请安,她们才没来,前几日我天不亮就跑到你祖母跟前去,就是为了避开她们。”
弘晖正在吃瓜,听了这话心里很不痛快。
“往日她们都应付您?”
皇后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心知有时候弘晖和他老子一样心眼不大,就说:“都是来走个过场,我也不耐烦他们在我跟前没,这样两下便利,也挺好的。”
弘晖没再说话,心里把这事儿记下了。
早先皇后在王府的时候对后院那些女人们很照顾,如今进宫了也没亏待她们。这些人反而对皇后不敬,让弘晖心里生气。在弘晖看来,自己不需要这些兄弟们效忠,更不曾对弟弟们敲骨吸髓,额娘在园子里吃喝不愁公正平和,也不需要她们孝敬什么,这些女人平日里对额娘恭敬些也就够了,现在反而对几天一次的请安还敷衍了事,可谓是不敬。
在上位者看来,不敬才是大罪!
弘晖没再说这些,和皇后说说笑笑把瓜吃完就打算走。
皇后把人送到门口,拉着手嘱咐了好几句,看着人走远了才收拾一番准备去陪乌雅氏说话。
乌雅氏这里又是另外一番模样,原本是弘阳弘杲和十三阿哥家的弘昌弘晓来说话。乌雅氏一个劲地念叨着天气热,他们连日赶路辛苦了,让人送凉茶进来给他们败火。
没想到过了一会弘历来了,这也是亲孙子,乌雅氏拉着弘历好一番嘘寒问暖,弘历就说他带人给各位早夭的姑姑们重新在坟头上培土。
句句没提七格格,句句提了七格格。
这让刚才在老太太这里蹭吃蹭喝蹭关心的几个人无地自容起来。
乌雅氏听了眼泪瞬间流下来,如果说乌雅氏这辈子有什么遗憾,那就是没能把早夭的七格格养大。看着现在其他儿女都是儿孙满堂,她这种遗憾更甚。
她这时候拉着弘历就说:“好孩子,也就是你惦记着你姑姑。”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了。
弘阳年纪大,带着几个弟弟赶紧站起来,在一边紧张地看着老太太号啕大哭。
年纪小的弘晓瞪了好几眼弘历:就你能!就你记得还有个姑妈夭折了!就你有孝心!
显得我们个个没良心!
弘历不停地劝说乌雅氏,乌雅氏情绪失控,想起那活了不到两个月的女儿难受地心如刀割。
她拉着弘历说:“你那可怜的姑妈要是活着,现在比你九姑妈年纪还要大,要是她活着,你们这时候还有一群表兄弟来往,可怜我的女儿啊,才活了不到两个月,连个名字都没有。”
这么多年来乌雅氏终于在这件事上公开痛哭出声。
乌雅氏哭得越多,弘阳兄弟几个就越是显得如坐针毡。弘阳和弘杲对视一眼,两人都觉得这场面难收场。
弘阳从宫女手里接了手帕说:“祖母,您别哭了,事儿都过去这么久了。”
乌雅氏头一回对弘阳不假辞色:“是过去这么久了,也就你弘历兄弟还记得你七姨妈,你们这些小东西都不记得!”
弘阳嘴角动了动,说不出辩解的话来。
弘杲一看这模样,也不敢再劝了。他都不敢劝说,弘昌和弘晓自然也装木头。
经过弘阳这么一打岔,乌雅氏也确实不哭了。她从十几岁入宫,十五岁就侍奉康熙成了贵人,到如今算算过了将近六十年,早已经人老成精。
七格格去世五十多年,她的兄弟姐妹都对她没太多感情,更别说侄儿外甥了,弘阳弘杲这种才算是正常,想起来了去山下的大殿上烧一次纸钱,想不起来就一起祭祀。弘历这种还特意上山把所有姑姑的坟墓重新培土的才罕见。
在一般人家,这么做是孝顺。在皇家,这么做就是有目的了。
然而乌雅氏也认可了弘历的投机取巧,就如弘晖想的那样,上位者不缺什么,也不是所有人都能为他们出生入死,普通人只要对他们恭敬就够了。
乌雅氏活到现在,什么都不缺,很少有人能拍马屁拍到马屁股上,弘历这次就拍马屁成功了。
乌雅氏对弘阳说:“你们也累了,回去歇着吧。留你弘历兄弟在我这儿,我想问问她你姨妈们的坟墓风水如何,让我们自在地说会话。”
弘阳应下,带着几个弟弟出门了。
兄弟几个出门后走远了,弘晓忍不住说:“嘿,今儿居然能碰到这种事!”
弘杲跟弘阳商量:“哥,你说这事儿要和皇阿玛说一声吗?”
弘阳想了想:“先不说,跟大哥说一声就够了。”
体面人不能直接说交易,那太不体面了。乌雅氏拉着弘历说:“好孩子,多亏你想着你七姑妈。祖母也没什么能赏你的,你皇阿玛这几日要封爵,你有什么想法吗?”
弘历心想祖母真是人老成精,他以为还要再费一阵子口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