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真实身份。
一百多?位太医不敢在他面前说?的真话,沈弱流不觉得眼前这位老人?敢。
想了想,他笑了,只怕在这位神医诊脉之时?便已觉察到他的身份了,只是不敢确认而已,若他怕,便不会再问之后那些问题。
“正是。”沈弱流落下二字,执盏自饮,“谢先生不必惊慌,君子一言九鼎,不管你今日诊出什么?,朕都恕你无罪,出了这道门亦不会追究。”
谢甫定了定神,行叩拜大?礼,“草民叩谢圣上!”
沈弱流笑着挥袖,示意他起身。
然而谢甫仍旧维持着叩拜大?礼,冷汗顺着他花白的鬓发下流,他颤声?道:
“圣上脉象如珠滚玉盘,触之圆滑,往来流利(1)……恕草民大?罪,此乃喜脉!”
“啪”地一声?,手中茶盏坠地,在寂静空旷中显得尤为刺耳。
沈弱流没听清,“……什么??”
谢甫面贴于地,丝毫不敢抬头?,冷汗已经濡湿的后背衣物?,
“圣上,此乃喜脉!”
沈弱流苦笑道:“谢老先生莫要开这种?玩笑,朕究竟得了什么?病?即便是不治之症,朕也说?了恕你无罪。”
谢甫继续重复,声?音颤抖,“草民行医几十载,所医治病人?不计其数,圣上信也好,觉得荒诞也罢,按草民所诊,圣上……确实是遇喜之症!”
轰隆一声?,沈弱流脑中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之后一片嗡嗡响,他拍案骤起,脚步虚浮,险些摔倒,扶住桌案才?堪堪站稳,冷声?道:
“谢老先生可知欺君之罪是何等的重罪?!”
“草民知道,欺君之罪,罪无可恕!”谢甫额上满是汗水,却不敢擦,再次叩首道:
“草民知道,所以草民不敢犯,草民若今日隐瞒,日后东窗事发,龙子坠地,圣上第一个砍草民的脑袋!草民不敢以项上人?头?涉险!更?不敢拿圣上千金贵体开玩笑!”
室内一寂。
像是踩在云端,飘忽不定,四肢绵软,虚虚实实,沈弱流再也分不清真假,他喉间?涌起一股腥甜,面色煞白,脚下一软,摔回椅子上……
喜脉?
他的腹中、他的腹中竟然揣了个不知是谁的孽种??!
他是男子!怎么?会怀孕?!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沈弱流觉得荒诞、可笑,强压下喉头?呕血的冲动,又问了一次,
“……你是说?,朕的腹中有个孽种??而十月之后,朕会如妇人?产子一般将这个孽种?生下来?!”
谢甫道:“正是。”
他固然笃定,沈弱流却仍是不信,且说?普天之下,从未有男子产子之先例,就算他能……他从未与人?亲近过!怎么?会怀孕?
简直是荒诞!可笑至极!
腹中孽障也不安分,适时?地阵阵刺痛,沈弱流一阵反感,连同这个孽种?与他不知名的爹一起恨了,手指捏得发白,他强自压下翻滚的怒火,咬牙切齿道:
“……这个孽种?,几个月了?”
谢甫虽疑惑,却还是答了,“回圣上,男子之躯有异于女子,草民亦未见过先例,只能确定的大?概……大?概两三月左右。”
沈弱流竭力忍耐发疯的冲动,“神医行走?世间?,见多?识广,可知朕为男子,又为何异于寻常人?,可以……受孕。”他十分屈辱地说?出那两个字。
谢甫此刻才?算是放下了半颗心,抬手揩汗道:
“圣上问起,草民倒是想起曾听说?过的一宗传闻。传闻所言在几百年前大?陆有一支皇室,曾经有恩于一位陆地仙人?,仙人?为感念这支皇室,便赐下‘多?子多?福’包含在内的众多?福祉,草民当时?只当个民间?传闻听,如今才?觉传闻未必不真。”
仙人?只管散福祉,这多?子多?福落在实处却连沈皇室一脉的男子都可以受孕。
沈弱流怒极反笑,“谢老不觉得此事十分荒谬吗?”
谢甫拱礼,“圣上,行医于世,治病救人?,草民不敢在此事上欺君。”
沈弱流梗住了,十八年来的认知粉碎在此刻,却也认命了,无论如何荒谬,他都能感觉到腹中孽种?是切切实实存在的。
突然一切都说?得通了,为何他会恶心想吐,食欲不振,却喜食酸辣。
为何那些太医给他诊脉,一个个支支吾吾,战战兢兢言语不详。
为何他惊慌失措之下,会首先护住腹部。
为何他分明吃得不多?,肚子却一天天大?了起来。
全都是因为肚子里的这个孽种?!一点?点?,不动声?色地在太医署那帮饭桶一副副安胎药的帮助之下,扎根于他腹部,蚕食他的血肉,一点?点?阴险地长大?,撑起他的肚皮。
可这小孽种?归根结底也没错,他只是不知被谁留在了他的体内,顺其自然地长大?而已。
他并不知道,怀他的人?是个男子。
并不知道他的父皇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