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证俱在的情况下,都?未出声驳斥,只是作壁上观。
此事盖棺定论。
……
朝尽之后,郢都?入冬前的最后一场秋雨适时落下。
丹陛之上各部堂官撑着伞,三两结伴,朝天阙门而去。
沈青霁并未撑伞,远远地?缀于百官之后,丝丝秋雨,彻骨寒冷,将他一身亲王四爪团龙服制浇湿大半。
这?时有一人撑伞,与他擦肩而过,隔着雨幕,冷笑声颇为刺耳,“绪王爷怎地?跟条落水狗似的,四十万两雪花银莫非还不够你买把伞的?”
四十万两白银,恰是霍洄霄送回北境的数目。
沈青霁眼眸阴冷,隔着雨幕望过去,只见一只浅眸的狼,正朝他呲出爪牙。
“霍洄霄,本王先前以为你不过一届上不得台面的草包,不过军械一事看来你倒不仅是个草包,还是个地?痞流氓,本王是小瞧你了!这?些日子忙着给姚云江那个蠢货擦屁股,没空理你跟沈弱流那个废物背地里的勾当,可你也别忘了现下这大梁朝究竟是谁说了算的……”沈青霁声音淡淡的,眼神闪过一丝阴狠,
“你再?怎么跳也不过是我沈氏的一条狗而已,本王高兴便踩上一脚,不高兴便顺手弄死,不过动?动?手指的事。”
霍洄霄笑出了声,“王爷说得轻巧,可不照样连我这?条狗都?难收麾下?”
沈青霁看向他,目光阴冷,“本王不是不能,而是不想,这?点?你要搞清楚,你虽有点?手段,也不过一届莽夫,本王不需一届莽夫!即便日后北境大军交于你之手,本王也有法?子让你握不住!说到底……你真觉得沈弱流那个废物能成什么事?”
霍洄霄隔着雨幕朝紫宸殿内扫了一眼,答非所问,“来我这?个莽夫都?知?道有个词叫骄兵必败,王爷一世英名却反而不知?。”
“年纪不大,口气挺大!一个废物,一个莽夫,本王倒要看看你们?二人能翻出什?么花来!”沈青霁嗓音阴冷。
霍洄霄面不改色,隔着雨幕与沈青霁那双毒蛇般的双眼对视,适时,天空炸响一个惊雷。
“有人说我是条疯狗,我还挺喜欢这个称呼的……我今日是来给王爷提个醒,动?了我北境的东西?,就该做好被我这条疯狗死咬不放的准备!”霍洄霄咧唇一笑,
“翻不翻得出什?么花,咱们?走着瞧……”
雨势渐大,将整个天地?遮蔽,素色伞面下,那双浅眸,犹如?躲在暗处窥伺猎物的海东青,闪动?着危险的光……
*
大雨连下了三日,第四日仍不见收势,天穹之上,阴云密布,遮天蔽日。
霍洄霄今日没骑马,在楼底下收了伞,抬步入内。
时烩楼,郢都?最大的酒楼,不仅菜色可圈可点?,楼中陈酿的松醪酒亦是郢都?最好的。
且只得十月一月售卖,过时不候。
于是郢都?好酒色财气的纨绔十月大都?扎了堆地?往时烩楼里钻。
堂内一股酒的甘美芬芳。
霍洄霄穿堂往楼上去,天字号雅间,抬手推开,便见宇文澜与其他几个打过几次照面的纨绔子弟分案列坐。
见他进来,宇文澜笑着起身,“世?子爷若再?来晚点?,这?松醪酒都?被我们?几个喝光了。”
霍洄霄与卢巍生了龃龉,可宇文澜是两边都?不敢开罪,只能夹在中间两头捧臭脚。
试图弥补两人的关系。
霍洄霄笑了声落座,有人给他斟酒,他拿起来喝了一盏,目光左右逡巡却?未见某人,不禁问道:“怎么没见卢大公子?”
霍洄霄这?么问倒不是真对卢巍有多上心,只是宇文澜三催四请,巴巴地?想将他跟卢巍粘在一块。
如?今角儿只到场一位,这?戏怎么唱下去?
听他这?么问,宇文澜抬头将一盏酒喝干,苦笑道:
“世?子爷不知?道,卢兄这?些天一门心思可都?用在苏府上……上回苏兄的表弟不是伤了脚,卢兄担心得很?,这?些天天天往苏府跑,却?见不着人,急得嘴上起了几个火疮,今日这?不我们?几个难得小聚,屁股还没坐热呢,他也不知?听了什?么便急吼吼地?又往苏府去了。”
怪不得苏学简也没在。
霍洄霄一时间没说话。
卢巍自然见不到人,这?些天沈弱流可是忙着跟他周旋,哪还有工夫去扮什?么小柳公子。
可卢巍毫无征兆地?中途离席,莫非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难道沈弱流现下真在苏府?
见他沉着脸,宇文澜以为他是觉得卢巍不给他面子,忙打圆场道:“我替卢兄给世?子爷赔个不是……卢兄不得空,咱们?几个聚也是一样的,世?子爷吃菜,时烩楼的菜可算是郢都?一绝呢!”
他走过来,亲自倒了杯酒给霍洄霄,“这?酒今年拢共就买这?么几天,过了可就得明年去了,世?子爷尝尝。”
霍洄霄应了声,仰头将酒喝干了,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