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霁浑身发抖,额上青筋暴起,“沈弱流,徐攸!沆瀣一气,竟敢同我拿乔摆谱,威逼胁迫起来!你不是?说安排了人,眼下这徐攸可是?好端端地站到了本王面前,连根毛都没见少!这便是?你安排的人?!一帮饭桶!”
何夜弯腰收拾着碎瓷片,闻言垂眼侧立,“主子息怒,是?小人疏忽了,没料到徐阁老身边竟有?那等高手……”
此时再说这些已不抵大用,沈青霁双目微阖,终是?将心头那股怒火压了下去?,
“徐攸此番回京,虽面上说的是?办事不力,未能替圣上招安喆徽两地愚民,本王瞧沈弱流那气定神闲的架势,只怕已掌握了姚云江那些勾当的证据!他想借此逼本王交出十?二州兵权,简直是?痴心妄想!”
北境俨然已属沈弱流一派,西南两府暂且不论,若叫他拿去?十?二州兵权,岂不是?要?踩在自己头上撒尿了?
十?二州兵权不可交,姚云江也要?保。
姚云江若落入沈弱流手里?,难保他不会咬死自己,小畜生这是?在跟自己做交易呢。
要?么保姚云江,要?么保十?二州兵权……有?朝一日,他竟被这么个小东西逼得进退维谷。
当真是?小瞧他了!
沈青霁按着眉心,眉宇间?戾气横生。
收拾完地上碎瓷片,仔细包在帕子里?,何夜忖了忖道:“王爷,依小人之?见,十?二州兵权其实并非非得不可。”
“怎么说?”沈青霁睁眼看?着他,语气不耐。
何夜拱手道:“江南十?二州各地兵力加起来也不过十?万之?数,南地荒蛮,愚民难化,更是?久不经战事,只怕这十?万兵力养得早已没了血性。一盘散沙,终不顶大用……小人以为,重要?的是?北境的二十?万大军,若能将其控于股掌,南十?二州又有?何惧?何况圣上只说要?将十?二州总督换人,不是?还未商定换谁去?么?除了宁为珏,咱们?也不是?没有?人选。”
马车辚辚,坊间?一派热闹。
沈青霁蓦地一声轻笑,眉间?戾气散开?大半,一丝阴冷取而代?之?,“此言倒是?提醒本王了,那红蓼原的疯狗现下拘在郢都,就是?条拔了毛的海东青,飞不出这个笼子,北境王那个老匹夫,只懂耍刀弄枪,莽夫一届……”他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冷冷一笑,
“北境之?事进展如何?”
何夜微微一笑,又倒了盏茶递过去?,“王爷放心,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沈青霁接过那盏茶,像是?十?分快意,一饮而尽,双目微阖靠着车厢小憩,
“霍家握着这二十?万大军时日已久,是?该换个主子了……沈氏的一条狗而已,也妄想翻天,本王便教教那个老匹夫和小畜生,皇兄能给?他们?霍家的荣耀,触了我沈青霁的霉头,照样可以收回来!”
马车窗外?,一只鹰隼遽然落下,猛地攫住车顶一只黄鹂,而后展翅飞入湛蓝天穹,消失不见。
只有?一根鹅黄色羽毛晃晃悠悠打旋儿落下,却被一缕秋风吹起,不知?飘向何处……
*
徐攸下了早朝并未回府,而是?由着小黄门带领,进了福宁殿。
一众宫女内侍正在布菜,沈弱流将更衣完,换了一件月白?色常服,腰间?同色宫绦松挽,佩着银香囊,白?玉佩,从十?二扇屏风后转出来。
徐攸脱下官帽,躬身为礼,“圣上。”
他目光落在沈弱流腰间?宫绦之?上,微微一怔,却并未说什么。
沈弱流并未觉察到他的目光,边理着袖口银色云雷纹样,边到案边落座,笑着抬了下手,“老师快坐,不必多礼,近日事情繁琐,抽不开?身为你接风洗尘,今日便叫你来用顿早点……”
旁侧小黄门将徐攸手中官帽接过,他才落座。
宫女内侍躬身退下,只留一个福元与一个小黄门侍立左右……桌上大大小小碗碟十?几样,有?清粥小菜,也有?做得精致的荤菜糕点,沈弱流笑道:“这些菜都是?朕特意让司膳房备的老师素日的口味,你尝尝。”
小黄门盛了碗粥给?徐攸,他恭敬接过,笑了笑,“圣上惦念,臣感怀万分。”
沈弱流也盛了碗粥,福元不时给?他夹菜。夹什么吃什么,不一会儿一碗粥便下了肚,福元笑眯眯地给?他盛第二碗,间?歇夹了个烤得滋滋冒油的酥饼放在小碟子里?,沈弱流也吃了,像是?胃口极好。
徐攸目光落在桌案上,上头菜色都是?些鲜辣酸爽口味,他喜食酸,而沈弱流自小便喜食甜食,酸的东西一口都不尝,而现下……沈弱流自个儿夹了筷子酸辣笋丝吃了。
徐攸颇为诧异,目光又落在圣上腰间?松挽的宫绦之?上,笑了笑道:“几月不见,臣倒觉着圣上口味变了许多。”
“……朕这些日子胃口好了不少,总觉得吃不饱似的,口味也变得十?分怪异,许是?身子缘故,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