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个东西出入,竟也不觉得累?沈弱流心下愕然。
不过想起那双孔武有力的臂膀,鼓起的肌肉,以及压迫感逼人的高大?身形,倒也说得过去……莫名地他有些脸热,赶忙住脑,将一些画面挥散,目光下落于双手中。
刀通体漆黑,并无半点篆刻雕纹,隔着刀鞘都能感觉到?那股令人心?底犯怵的森寒之意。
霍洄霄似乎从来不将这柄刀假手于人,想是?极为?重要之物,现?下却这么?毫无防备地给他,是?觉着他可信呢,还是真不怕如前所说,自己拔刀相向,砍了那混账的头?。
沈弱流嘀嘀咕咕的。
最后确定了一种可能,那混账目中无人的狂傲劲儿,指定是?觉着以他的力气?,要拔出这柄刀绝无可能。
却在这时,霍洄霄手中提着个布袋,含笑走?了回来?。
沈弱流收敛神色,等他下文。
“有劳圣上,走?吧。”霍洄霄将佩刀单手接过,却未说什么?。
沈弱流倒是?不急,只?是?跟着他走?出闹市……这刻,金乌西沉,已坠至山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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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走?到?坦道尽头?,便不再往前。
“吁——”车夫停下马,背身朝车厢内道,“二位爷,不远便是?下山村,前方路窄,马车怕是?过不了了。”
原是?霍洄霄问那姑娘来?处,起先见此人面生,又生得一双浅眸鬈发,穿着佩戴虽然称不上华贵,却暗透考究,姑娘支支吾吾并不肯坦言相告,直到?霍洄霄拿出一锭银子买了她的山果,并指着远处气?度恍若谪仙的沈弱流笑说只?是?自家主子老家出自附近村子,顺口一问而已。
姑娘一看沈弱流并不像坏人,再看那定银子,咽了口唾沫终于松嘴说是?下山村的人。
马车无法前行,二人只?好下了马。
周围荒草半人高,草丛中,稀稀拉拉的几根枯树枝头?昏鸦不时尖啸,风飒飒而过,无端凄凉。
马抬蹄嘶鸣,车夫得了允许,解下马牵着到?不远处河流中饮水,沈弱流目光逡巡一圈,突然觉得此地有些熟悉。
霍洄霄捕捉到?,“圣上来?过此地?”
“算不得来?过。”沈弱流目光朝向南侧的麻石坦道,有了个大?概,“只?是?再朝南几里地便是?先农台农神庙……朕之前说过春季亲耕礼,朕要亲自种下禾苗,故而有些印象。”
霍洄霄没说什么?,看着蜿蜒去路,“再往前路可就不好走?了,难保不会遇险,圣上金枝玉叶,不若在此等那两个北镇抚司的饭桶来?,臣一人去查即可。”
沈弱流总觉得他这句话暗含嘲讽,可那双浅眸并无戏谑之意,反倒是?很认真,虽不好说什么?,却被勾起一身反骨,冷硬道:
“你一人去查,如若遇险能保脱身?还是?你觉着朕柔弱无力,是?个拖油瓶?还是?你并无十分把握能护朕全身而退?沈七他们跟在附近,如若出事,自有后手,你不必多虑。”
到?了这种境地,往前不安全,往后也不见得安全。
几人一同去,霍洄霄万一出事也好有个照应。
听此言,霍洄霄觉着沈弱流实在是?太低估他了,他手中还从来?没有过护不住的人,办不成的事儿。
担心?却还是?担心?的,这么?个金枝玉叶,玉瓷似的人要是?磕着碰着,总有人要心?疼死?。
“圣上意愿,臣不敢阻拦……”霍洄霄抱着刀,俯身隔着幕篱凝视他,“圣上放心?,臣即便是?舍弃这条性命,也定护你周全!”
他没笑,浅眸深深的,犹如九州月下一弯寂静的湖泊,澄澈透明。
这样的尽忠投诚之言,沈弱流不知?听过多少,唯独从这条拴不上的疯狗口中听到?,觉着十分突兀……这混账的嘴里,十句话亦没五句是?真的,可这句,冥冥中沈弱流却觉得是?真的。
就像是?他真的会把这条命给自己似的,就像是?他此言一时出口,许诺却是?一生似的。
适时风动,掀起幕篱,正对上那双浅眸,沈弱流只?觉得心?几乎要从喉咙中蹦出来?,胸腔中蝴蝶几欲展翅,
“朕、朕……沈七他们会保护好朕,你还是?多操心?操心?自个儿吧。”他挪开目光,慌乱无措。
生平头?一回,有这种感觉。
沈弱流不敢细想,掩饰似的大?步朝前。
霍洄霄呆愣在原地,瞧那落荒而逃的背影,挑眉:这又是?怎么?了?
金枝玉叶的人,心?思也细腻得跟上好的薄胎白瓷似的,轻不得,重不得,太难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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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医说过,略走?几步只?要不是?剧烈的动作,对腹中胎儿有益无害,沈弱流走?了这一段倒真没觉着有何不适。
霍洄霄抱刀闲庭信步。
不远距离便见着了几户人家,想来?是?已到?了先前女子所说的下山村,二人未敢贸然上前,只?是?在村子周围游荡打探,若遇见村民,便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