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沈弱流勾起上马,坐在自己身前,双腿屈力,死?死?锢住,他下盘稳,这么?着即使马匹驰策也颠不得怀中人。
“不会叫你颠着,信臣一次。”他抬手扬鞭。
沈弱流只?来?得及一声低呼,马便已撒开蹄子朝对岸山坡上飞驰而去,他死?死?闭眼,大?骂道:“疯子!”
风从耳侧呼啸而过,将他的骂声吹散,沈弱流自小到?大?,从未如此疯过,一颗心?从山巅陡然坠落谷底,又从谷底陡然升起至山巅。
心?跳得厉害,几乎从喉咙中蹦出来?。
“什么??我?听不清?”霍洄霄声含笑意,不知?是?装的还是?真的听不清,扯起大?氅将沈弱流裹住,免得被风吹着。
从见这人的第一夜起,他就想带他回红蓼原策马扬鞭了。
在湛蓝的天穹下,野草疯长的四?月中,带他去红蓼原深处摘最美的花,带他挽弓射猎,最后举杯对饮,醉倒在野花遍地的原野之上。
届时天穹繁星如火,他们在夜风中相拥而眠。
不会骑马没关系,他会便好。不会射猎也没关系,他手把手教他,不会嫌他笨。
到?后来?,到?现?下。他是?将自己囚在郢都的皇帝也没关系。
不是?红蓼原也没关系……是?他就好。
沈弱流被他抱在怀中,只?有一截修长小腿叫人能瞧见马上还有一人,却没感觉到?半点颠簸。
“……疯子。”他敢睁眼了,胸腔却如有万蝶齐齐振翅,一颗心?几乎要从喉头?蹦出来?。
*
马翻过斜坡,踩着半人高的荒草穿过树林,到?了一处山谷中,视线陡然开阔,周围杂草落叶被不知?被何人清理干净,突兀出现?一条能两马齐头?并进的道路。
“此地有人的踪迹,不宜骑马前行。”霍洄霄勒缰,将沈弱流轻放在地上,自个儿才翻身下去,牵着马进了树林,不一会儿又回来?了。
沈弱流脑子乱糟糟的,还是?懵的。
霍洄霄笑了声,“吓着圣上了?”抬手想将他一缕鬓边一缕被风吹乱的碎发理顺。
却被沈弱流侧头?挡开,“不许再随意碰朕!”
袖中手指暗暗收紧,沈弱流心?乱得厉害,竟是?被这混账传染了,每当他触碰自己,便是?一阵莫名的酥麻战栗,即便肢体相触,都叫他觉得十分难受。
果然是?反感至极吧,都出现?了躯体反应。
霍洄霄顿了顿,垂下手,正欲开口说什么?,此刻却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人语声传来?……浅眸闪过一丝警惕,他很快拉着沈弱流藏匿在山壁呲出的嶙峋怪石之后。
却见是?两个男子悄声嘀咕着什么?,一边朝山谷深处走?去。
这二人穿着寻常,面目寻常,若说有什么?特别之处,那便是?两人都背着藤筐,里头?却是?空空的。
沈弱流与霍洄霄对视了一眼……霍洄霄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一手握刀,一手握住沈弱流,悄无声息,紧紧缀在二人身后。
道路七折八拐,不时有狭缝,不时有怪石挡住去路,像是?要通往极深的阴司地狱,走?了许久,沈弱流却觉着越走?越热,像是?从秋季跨越到?了草长莺飞的四?月天。
难不成真的进了桃源乡?
走?了约莫一盏茶有余,二人突然消失不见,眼前豁然开朗……嘈杂声从远处传来?。
“快些!”
“过了时辰就要凋谢了……”
“快些摘……”
像是?在采摘什么?东西。草丛之后,霍洄霄抬眼朝上,望向一处山崖,龇牙咧嘴地悬在上方,能将谷中情形尽收眼底。
于是?,他打横抱起沈弱流,含笑悄声道:“圣上别出声,仔细被发现?了。”
一声惊呼哽在沈弱流喉间?。霍洄霄抱着他,踩着嶙峋怪石,几步旋身,稳稳落在山崖之上。
“伏低。”沈弱流将站稳,便被他按下去。
沈弱流将压下心?头?惊慌恐惧,便听头?顶霍洄霄声音幽幽的,似乎在冷笑,“……奶奶个腿的,真他妈开了眼了!”
顾不得他的粗鄙之言,沈弱流急急直起半身朝下望,然而眼前风景,却是?令他面色煞白,浑身发冷——
山谷开阔平坦,四?面围堵,呈葫芦状,而葫芦的腹部,开垦出大?片大?片的田地,一汪清泉呈“之”字形流经农田。
想是?从山上引的温泉水,正冒着热气?。
而农田中,种的净是?一种花……花叶似水仙,中间?抽出花梗,开得正好,绯色的,拳头?大?,半吐黄色花蕊,在暮色中随风招摇。
那股熟悉的香气?直窜鼻腔,十分浓烈。
花田之上,连片的房屋足有十间?,背着藤筐的农人进进出出,有的在田间?采集花朵,有的将花送进房屋内,唯一相同之处就是?每个人都拿一块帕子遮住口鼻。
沈弱流恍然惊觉。
然而此刻花香浓郁,直蹿鼻腔,随之浑身滚烫,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