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霍洄霄抓住沈弱流的手,凑在唇边轻吻,“弱流做得很好,他什么都不知道……”
弱流把他们的孩子保护得很好。
沈弱流烫到似的将手抽回去,方才松了口气。
被这混账插科打诨一番,险些将正事给忘了。
他抬眼,看着霍洄霄,将话头牵回来,语气笃定,“霍洄霄,你该知道的,我今日为何召你进宫?”
霍洄霄正挽袖倒酒,闻言顿了顿,扫了眼旁侧小?几?上的锦盒,不动声色,
“弱流有事瞒着我,要借此?家?宴与我剖白了……”
沈弱流没说话。
霍洄霄饮完一盏酒,挑眉继续道:“不是?那便?是伊迪哈之?事查了半月仍未有定数,弱流要问罪了。”
“霍洄霄,”沈弱流叹了口气,也是习惯了他这嘴里没一句靠谱话的性子,
“……接连着五日,参你的折子都快把我这福宁殿淹了,我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将此?事压下去,为的就是能给你施展拳脚的空间,好涤清这朝中经年累月的污垢,我知道,你绝不会令我失望。”
“若是有心问罪,我便?不会费此?周章了。”沈弱流垂眼一瞬,眸色晦暗,
“伊迪哈一案查起?来并不容易,我知道……但眼下挐羯人蠢蠢欲动,绪王手握西南两府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此?二地若是同时起?兵,后果不堪设想,我不能再拖了。”
他顿了顿,终于从旁侧小?几?取过那个长形锦盒,打开,从中取出一道圣旨。
一道霍洄霄曾经最为期望得到的圣旨。
沈弱流抬手,指腹抚过霍洄霄眼下明显的乌青,嗓音轻得像是一阵穿堂而过的夜风,“……你有几?日未曾休息过了?”
猝不及防的动作,霍洄霄浑身僵直,怔住了,随后,他反手握住沈弱流手腕,“弱流……”
沈弱流继续道:“霍洄霄,你是天穹的苍鹰,雪原的白狼……朕当日将你召进郢都,如今朕给你这道懿旨。”
“霍洄霄,回北境去吧。”他起?身,双手捧着那道圣旨,垂眸递过去,
“……朕需要你回北境。”
霍洄霄没有接,眸底晦暗不明。
这道懿旨,他曾经最渴望的东西,生将他囚在郢都的懿旨,也是打开这道牢笼的钥匙。
只要接过,他便?可以策马扬鞭,一路飞驰,返回日思夜想的北境。
然而他没有动。
甚至没有一丝兴奋,一颗心宛若坠入了谷底。
“弱流,当日你我曾定下盟约,我帮你铲除绪王,你放我回北境……”霍洄霄抬眼,浅眸深深的,“现?下绪王未除,狼环虎饲,我怎么放心丢下你一人?”
沈弱流怔住了,本以为他该喜不自胜,当即接了圣旨回北境去的,然而现?下那双浅眸并无半分喜色。
他想起?霍洄霄方才的那句“我心不假”,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朕、朕并非一个人……朕也没你想得那般无用,眼下沈七押送姚云江进京,绪王罪行罄竹难书,扳倒他只是时间问题。”隔了有一会儿,沈弱流才道。
复又将那道圣旨递过去,语气冷硬,“朕身边有福元,有沈七,有徐阁老……可用之?人多之?甚多。你在郢都,实?为大材小?用,这是圣命,你不得不从!”
霍洄霄突然笑?了一声,“需要我时便?拿来用用,现?下不需要了,便?这般避如瘟神,恨不得一脚踹开……弱流,你这是在过河拆桥。”
“我就是要过河拆桥,你能怎么着?”被他这句撩起?了半分气性,沈弱流蹙眉怒道,
“当日是你自个儿亲口说的,要做朕的刀,朕可没拿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这么说!如今朕需要你回北境,你却百般不从,还倒打一耙!朝三暮四,见异思迁,朕果然就不该信你!”
霍洄霄扑哧一声,被他这番话给逗笑?了,起?身俯首,浅眸凝着沈弱流,
“我可从未见异思迁,弱流若觉趁手,过河拆桥也好,卸磨杀驴也罢,我便?做做你脚底下的踏脚石又有何妨,只是……”
他将那道圣旨接过去,放回小?几?,单手扣住沈弱流后脖颈,
“挐羯人不安分,绪王存了反意?,又与那些鬣狗蝇营狗苟,狼狈为奸,若此?时举兵,情势利害,没人比我更清楚……自阿娘去了之?后,阿耶一蹶不振,浑浑噩噩,可是弱流,阿耶驻守北境几?十载,挐羯人于他而言犹如吃饭饮水,再熟悉不过,讨不得好却也不见落得了亏,”
“至于西南……我已修书送抵南十二州,想必萧叔心中已有轻重?。”霍洄霄顿了顿,额头低埋,磨蹭着沈弱流侧颈,嗓音低沉……就跟条大狗摇着尾巴朝主人撒娇似的,
“弱流,北境我迟早要回去,我要将挐羯人赶出红蓼原,让他们滚回齐齐珀斯高原,永不敢再犯我大梁半寸疆土,但不是现?在……绪王未除,我始终放心不下,绝不能丢你一人在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