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子读不下去了,秋哥看起来不太好。
秦氏这个角色很悲,从一开始就是死虐。
无休止的虐!
她放下剧本,试图劝解,却不知从何开口。
曾有一位前辈为了一部戏,就是像这样。
把自己关在封闭的房间里,整整三个月。
沉浸式入戏,导致演完之后久难出戏。
最后在拿奖之后,反而抑郁结束了自己。
导演的意图她并非不懂,只是这样下去,也实在太伤人了。
待人彻底安静下来,栗子才沏了茶过去。
“秋哥,咱还是歇歇吧”
“不用”
“反正到时候还要剧本围读的嘛,您的演技祁姐都说了,进步很大不用这么担心”
“......”
秦墨言根本不可能静下来。
因为他知道的秦夙,比这可残忍多了。
真实的历史是要吃人的,哪有这么多的戏剧性。
一身骨气,还能绝处逢生?
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小院,秦夙的母亲可没有正妻退位的命。
只有被无限打压的警惕和折磨。
为留下腹中孩儿那才是真正的深渊求生。
秦夙从小长久的闺养和折尊,也早就是精神层面的死亡了。
甚至不需要这道圣旨,他的求生欲都几乎不存在。
他秦墨言才是那张画像的主人,是他霍玄的妻。
如今这样的故事更改,戏剧拉开,秦氏就立体多了。
可他过于混淆的记忆,有些自容不了。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想做的事情与该做的事情都太多了。
全都压在他身上...
就像这具单薄的身体,在看不见的地方,已经负重着好几个人的命运。
栗子的担心都在脸上。
秦墨言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所以他必须调整自己,共情能力太强有时候真的不是好事。
“咚咚”
就在这第四天,终于有人敲了门。
栗子一秒站起。
随即迅速转身,跑去开了门。
然后就没声了...
直到门口处传来了一句问候,温润有礼:
“我刚进组,就想着过来打个招呼,不知道合不合适”
栗子终于有了声,且不自觉高了八度:
“当然,您...您请进,我们秋哥在呢”
“谢谢”
秦墨言闻言起身,还没来得及换上合适的表情。
人就已经走进来了...
好消息,有人进门了。
坏消息,秦墨言不认识。
就在他怔愣的时候,对方主动伸了手:
“久仰大名,我是郑屿安,演太子景荣”
“哦,你好,失礼了”
闻言,男人失笑道,自己收回了手:
“看来,我还真是打扰了,听你这语气,刚才是在看本子吗?”
“......”
秦墨言僵硬的点了点头,自动代入了太子的人设。
感觉有些割裂。
果然,下一秒,人就自嘲道:
“我在生活里可没那么讨人厌的,我听说你不用去集训?”
“用的,只是我底子比较差,导演说需要提前沉淀一下”
“哦,谦虚了,自古能挑大梁的人都是有本事的,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不敢,我也是第一次进这么大的组,早就六神无主了”
两人奉承着,栗子就去端了茶。
想着是不是多少能给秋哥缓缓神,结果人就要走了:
“理解,我就是过来打个招呼,毕竟在戏里我们有不少对手戏,提前磨合什么的还是有必要的,熟悉了也会更方便一些,既然你在忙,我就不叨扰了,咱棚里见”
“好,您忙”
待把人送走,栗子就又卸了气。
秦墨言无奈,终于揶揄出声:
“你这变脸速度有点快啊”
“那可不吗?我还以为是瞿老师到了呢?”
“......”
这话一出,秦墨言就凝了神。
身体反应骗不了自己,此刻...他的确很想这个人。
或者希望有人能接着自己。
思念这个东西,是断然不能开口子的。
否则,一切都会前功尽弃。
......
终于在第六天,导演现了身,来检查成果来了...
第一眼看到屋子里的人,就满意的笑了。
然后过来,安慰式的拍了拍他的肩,称赞道:
“不错,坚持下来了,理解的怎么样?来说说看”
说着就坐下了,是长坐详谈的意思。
栗子就有眼色的出去了...
本来打算去买点东西的,奈何电梯一时上不来。
为了赶时间,就选了步梯。
“人要练的是蛰伏后宫的真本事,让你做你还做不来呢”
“一夜之间就从万人骂踏上了云梯,影帝做配,大导亲选,如果不是看过他的演技,我都不至于这么鄙夷”
“这个圈子你还不懂吗?不是资本,就是资本的人,这有什么好气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
“恶不恶心,这几天不一定在练什么呢?”
“心里知道就行了,没点本事能入郭导的眼吗?再说不是要集训吗,到时候你就知道人凭啥了,你可别被迷了心”
“切,我还嫌脏呢,好吗?”
刺耳的声音丝毫不避人。
栗子手指都攥到退了色,气到说不出话。
到底是狠狠地踱了下脚,就转身跑了回去。
委屈至极...
这边也已经结束,秦墨言在门口相送。
导演的夸赞丝毫不吝啬:
“我的确没有看错你,是颗好苗子,禁闭就算结束了,继续保持状态,明天可以过去了”
“好,谢谢导演”
“回去吧,好好休息,这应该是你最后的休息时间了,好好珍惜”
“嗯”
门关上,一室静谧。
难得一次,连栗子都不在。
秦墨言垮下了肩膀,疲累到不像话。
高度紧张的神经线一直绷着,加上失眠。
整个太阳穴都在跳。
闭眼过去沉重,睁眼责任压身,因为不能辜负瞿明澜的举荐。
更不能错过这次可以共处的机会...
在栗子面前,或许还能撑着。
一旦静下来,就真的是有了闸口了。
“滴”
结果还没坐下,门卡就响了。
秦墨言只好又站了起来,正想问问人这是去哪了。
下一秒,栗子就嗷出了声。
差不多得有五分钟。
人才慢慢缓过来,泪眼婆娑的凝过来:
“秋哥,您一定要红,红到发紫,红到闪瞎他们的眼,红到越是看不起,就偏偏最争气,拿着奖杯狠狠地砸回去,红到再也没有人敢质疑你”
“......”
“不行,我还是忍不了,我要跟祁姐和瞿老师告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