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千万别叫你师嫂知道啊。你拿着,给人家姑娘买点好吃的好玩的,大大方方的。”
沈隽赶忙将银子送还到他手中。
“师兄你误会了,那位姑娘是隔壁慈幼局中的,此来是随我一块煎药带给局中幼童的。”
沈柏却摸着山羊胡子道:“慈幼局的啊。慈幼局好啊,就在咱们隔壁,离得近,更好培养感情了。这俗话说得好啊,一回生,二回熟,你们多接触接触,总能将心靠在一块去。”
“师兄!”沈隽的耳后根不由地红了。
沈柏眯着眼细细讲着:“我看这姑娘人模样生得挺好,瘦是瘦了点,没你师嫂漂亮。可她跟你一样自幼无父无母。你俩这论模样,论生平这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不像我与你师嫂,你师嫂总说我占了她爷娘的便宜,我却没有爷娘帮衬。你们俩这就谁也嫌弃不着谁了......”
沈隽委实有些听不下去了,挣脱开沈柏握着他的手,就要往内堂走。
沈柏见状也不去拦,喃喃着:“多相处,多相处好啊。”
慕名
后院中一捆一捆的草药堆在墙角,有卷束起衣袖的丰腴妇人正将草药在院中摊铺开。
岁檀见状,忙走上前去帮她。
待将草药铺了个大概,妇人抬手拭了拭额角的薄汗,笑道:“多谢小妹了。”
妇人说完,才上下细细打量起岁檀。
极清秀白皙的一张脸,柳叶细眉,一双杏仁般的眼睛里水光潋滟,鼻子生得小巧可人,瓜子大的一张脸上因着脸上的肉显得可爱极了。
这姑娘如今的模样还有些稚嫩,待过两年五官再长开些,定然是叫院里的牡丹花见了都要羞怯的模样。
她不由地感慨了一声:“好漂亮的小妹。”
这还是岁檀来到古代这么久,头一回被人夸,她不由地勾着指头蹭了蹭自己的鼻尖,而后忙道:“姐姐你生得也美丽。”
妇人听后笑得花枝摇曳:“我老了,老了。估摸着跟你娘一样大啦。你这声姐姐喊得我怎么好意思呀。”
正说着,沈隽打前厅走了进来,喊了妇人一声“师嫂”。
岁檀这才知道这位身姿婀娜的女子竟然是堂前那名中年医者的夫人。
妇人闻声看看沈隽,再看看岁檀,恍然大悟一般:“哦,你们俩是一块儿来的吧?”
岁檀点点头。
妇人忙笑着牵起岁檀的手:“哎呦,方才还说你不该喊我姐姐的,如今看来,合该这样喊呀。”
她从桌上拿起药杵药臼敲了几下,“那什么,我去前面帮帮忙,你们先聊。”
而后一走三回头地笑着顾盼着,临上阶前竟不慎绊了一脚,正好栽倒在前来喊她的沈柏怀里。夫妇二人忙赔笑着走了出去。
待他们走后,岁檀顺口说道:“沈大夫的兄嫂好热情。”
沈隽道:“他们也不常这样的。”
“啊?”岁檀又向着夫妇二人离去的方向望了一眼。
沈隽道:“没什么,小坛姑娘在此稍坐片刻,我这就将药煎上。”
岁檀却闲不住,跟在沈隽身后看他如何抓药、煎药,时不时地搭上一把手。
而两人毕竟还不相熟,因此大半个时辰里,几乎都是岁檀问这是什么药材、什么药性,而沈隽则细致地为她作答。
待沈隽将药煎好,将之倒入药执壶中交给岁檀。沈师兄却忽然从前厅探出头来,说:“我的好师弟哟,这壶这么重,小妹一个人怎么提得起呀?”
岁檀单手将壶举起,与肩平齐:“不重。”
“哎呦,那它烫。”沈师兄直接走到岁檀身前,接过执壶塞到沈隽手中。
沈隽道:“师兄说得是,是我考虑不周了。”
慈幼局与施药局不过是一墙之隔,因此不过是须臾功夫,沈隽就将岁檀送到了慈幼局的庭院之中。他将手中执壶放在院中桌上,又叮嘱了几句,便告辞离去。
看着沈隽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岁檀才与小盆将小凳子在内的六名痴儿招呼过来,给他们发汤药。
小盆低头将六只碗勺在石桌上摆好,道:“方才江王殿下过来了。”
岁檀“啊”了一声。
小盆道:“殿下怀里抱着个婴儿,说是在街上捡到的。”
岁檀语气中有几分不自觉地讥讽:“江王殿下果然良善。”
小盆问:“为什么感觉你对江王殿下忽然恶意很大?”
岁檀道:“没有啊,我只是觉得江王殿下若是将那名弃婴直接收留在府中,没准比叫他待在慈幼局中会更好些。”
小盆道:“可是江王殿下尚未成婚,府上也没人可以帮着照顾啊。”
岁檀道:“原先张乳母不是在么?照我看,反正江王殿下他向来喜欢收容弱小,与人为善,干脆在自家也建个收容所算了。”
“坛姑娘说得有些道理,可本王在官署内差事繁杂,府上除却那位张乳母也大多对于养育婴儿无甚经验。本王怕耽误了他的成长。”
江王不知何时来到了岁檀身后,颇为认真地说道。
岁檀提着壶的手骤然一哆嗦,一双眼睛对着小盆瞪得极大,用眼神问着小盆你也没说江王他还没走啊?
岁檀窘得很,像这种在背后蛐蛐人却被正主听了个正着的事是最为尴尬的了。
一晃大半个月过去,不知是沈隽的药起了作用,还是岁檀时时刻刻的努力终究没白费,如今小凳子他们已经可以说出一些基本表达日常需求的话。
“坛姐姐,有人找。”
四岁的小绿在岁檀身后拽了拽她的衣角。
彼时岁檀手中正拿着根压舌板锻炼着说话口齿不清的小蓝的口唇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