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慈幼局内,又有乳母欺辱你,所以你挣扎再三才来寻本王,对不对?”
“不是不是,您真的误会了。”
江王这脑回路不知道是怎么长的,怎么想到这里去了。
江王指了指自己的左脸:“这么大的一个巴掌,是谁打的?”
岁檀被他抱着也有些不自在,终于挣扎着还是从他怀中跳了下来。
她讪讪的:“嗨,这不是我一身男装,误被人当成小白脸了么。”
江王闻言一怔,忽地眉目一舒,负手将她上下一打量:“嗯,这样看起来的确是位俊俏的小郎君。”
说完,他侧首对正窝在角落里拿着扫帚窃窃私语的两名女使吩咐道:“去取些熟鸡蛋与冰块送到本王书房。”
“是。”
两名女使各自离去,隐约听着她们小声嘀咕着。
“咱们家殿下该不会真是断袖吧?”
“唉,还是位花心的断袖嘞。”
“就是就是,先前那么宠幸春和总管,如今,哎呦......”
声音虽小,岁檀却是听到了。
她看向江王的目光里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首先可以证明江王府上很是言论自由,女使们不必怕主子听见,侧面表明江王是一位性情和善的主子。
其次就是江王同春和想必真有些什么,所以才会大大方方的无惧人言。
她为自己这缜密的推断点了点头。
江王不知听没听到,指了指前面的一间典雅古朴的房间:“正好也到了,我扶你过去。”
江王的书房内跟岁檀预想的有些不同。
东侧摆满了书架,西侧则林立了各种长枪、长剑之类的兵器。在帷幔后似乎隐约还立着一身盔甲。
感情江王还是位文武全才?
岁檀不由地对江王陡然心生出几分敬意。
江王注意到了她的打量,随口道:“不过都是摆着好看的。本王自幼体弱,拿不得长枪,使不得佩刀。”
岁檀懂了,江王就是典型的“又菜又爱玩”。
不过她还是像模像样安慰道:“殿下身边高手林立,碰上危险也不需要殿下亲自出手。”
堂堂亲王,不说明面上府里有多少多少护卫,就是暗地里肯定也有不少誓死效忠的暗卫吧。岁檀上学的时候可没少看小说,这点她懂。
日光透过窗棂打在江王脸上,明亮了他的眼眸。
“其实若能手执长剑护佑在我大虞边境,于本王而言,亦是心之所向。”
只是可惜了,大虞的亲王,按照祖制手上是不能握有兵马的。
虽祁王便镇守在边关,但那是先帝时兄友弟恭的特例罢了。
何况如今的边境,已经有了祁王,再用不着第二个亲王。
岁檀此时觉得,其实江王就是那种一心想守护国家,但是害怕手握兵权遭皇帝忌惮而不得不一直待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的壮志难酬的亲王吧。
这么说来这也难怪江王他养成了行事瞻前顾后的滥好人性格。有那么多手握军权、功高震主的前车之鉴,但凡江王读了点史书,也只能夹着尾巴做人啊。
她好像记着江王在刑部下属的比部任职,那位陛下手段还真是高明。
直接将江王扔到比部去做审计,若他做得好了得罪人,做得不好了皇帝就能说他渎职......
岁檀正想着,忽然听见门外有人喊了一声“殿下”。
声音听着有些熟悉,语气中透着几分讨好。
“进。”
门外之人得了允,推门而入,手中端着个精致非常的玉盏。
“殿下,奴婢给您送熟鸡蛋来了。”
岁檀打眼一看,竟然是先前被赶出慈幼局的张乳母。
不过由于岁檀现下穿着男装,且经过几月的好吃好喝,模样皮肤、身段都变得健康许多,因此张乳母似乎并没有认出她来。
“怎么是你端来了?”
江王一边问,一边将那玉盏的盖子抬起。
“回殿下的话。奴婢不敢耽搁她们去给您找冰块,这不是想先给您送来,省得您等久了饿了。”
张乳母一双眼眸柔得能洇出水来。
岁檀这才注意到张乳母如今虽年近三十,但也正是风韵十足的年纪,想必也存了攀龙附凤的心思吧?
江王向玉盏内一看,将盖子一盖,拧眉道:“本王要的是一整个水煮鸡蛋,并非是熟鸡蛋羹。”
“呀,都怪那两位毛丫头,也不交代清楚,只说您要吃鸡蛋。奴婢这不是想着灶上正好备着您要吃蒸了鸡蛋,才紧赶慢赶地抓紧给您送来了。”张乳母忙道。
“好了,下去重新准备吧。”江王摆了摆手。
张乳母阖上门走后,岁檀道:“看样子张乳母在殿下这里待得很是自在。”
江王问:“这是什么话?”
岁檀道:“感觉语气比在慈幼局时温和许多。”
又听得门外传来女使的声音,先前扫地的两位女使端了冰块来。
待她们下去后,江王用帕子包着冰块在岁檀的左脸上轻轻地敷了敷。
不多时,春和将陆医师领了来。
陆医师身形娇小,眉目清秀,比岁檀更能称得上是小白脸的模样。
岁檀还没说什么,便听江王道:“陆医师是女子,你不必拘束,本王出去等你们。”
江王开门与春和出去。
屋内岁檀看着眼前的陆医师颇有些难以置信。
陆医师的长相是秀气,可是完全是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况且脖颈上似乎还有喉结。怎么也无法叫人将她往女子的身份上去联想。
陆医师放下药箱,看到岁檀正盯着自己的脖子看,一笑,拉了拉自己的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