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二姑娘却忽略了自家兄长的眼风,以为他是看着自己衣服不平整了在给她捋衣裳,便同卫王笑道:“多谢卫王殿下夸奖。”
待卫王同井二姑娘一块回了积庆殿后,殿门口守着的宫人说太后身子不爽利已然歇下了。
而卫王本身又在宫里头待不住,便也等不到自个儿母后起身后,同她解释清楚他与井二姑娘的事。便干脆同井二姑娘一道出了宫。
虽说井二姑娘有武艺,可他却念着井二姑娘是姑娘家,唯恐她路上遭了歹人劫掠,他便干脆亲自将井二姑娘送去了井府门口。引得井府上下对他千恩万谢,忙要请他进去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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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檀与江王一块出了积庆殿后,跟着江王穿过宫中的重重回廊,走过湖上汀州,来到了一处花草蓊郁的大殿门前。
她不由抬头去看门上的牌匾,问道:“这是何处?”
江王负着手,有些怅然地望向紧闭的殿门缝隙之中。
“临照殿,本王母妃生前的居所。”
说完,他伸手将大门推开,殿里头虽早已没了人居住,可是里面却仍旧收拾得干净。
母妃先前同如今的李太后感情甚笃,自母妃辞世后,太后日日遣人将之清扫得一尘不染。
母妃的牌位就放在这大殿里头,有时他入宫来同母妃说话时,便看见李太后她坐在里头笑说着最近自己身边发生的新鲜事。
他打心底里头觉着李太后是个很好的人,因此同李太后的幼子卫王也相处得很好。
只是李太后好是好,可毕竟并非他的生母,他却做不到同卫王一般亲近李太后。
岁檀跟着江王一块走进大殿里头。
大殿里的陈设干净极了,好像里头的确住了一位最喜洁净的主人。
江王带着她在正殿的一块灵位前跪下。
“母妃,昱儿带着王妃来见你了。”
虽说岁檀知道自己同江王并不是正经夫妻,可想来江王许是为的让已故的母妃知道自己成家了也好安心。
于是便也给面前的灵位磕了一个诚实的响头。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着为人父母的许是应该最盼望自己的孩子平安喜乐,遂又说:“太妃娘娘放心,江王殿下待人和善,是都城人人都打心底里尊敬的人物。”
江王没想到她会突然夸自己一下,愣了一下后,对着牌位又说:“母妃,您的儿媳亦是都城里顶好的姑娘。”
岁檀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碍于在长辈的灵前不好推三阻四地做些嬉闹模样,便也认认真真地点头道:“太妃娘娘放心,我会好好照顾江王殿下的。”
江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待给母妃上过香后,起身将她拉了起来,将她带去了内室。
内室的陈设典雅,虽也似许贵妃殿中的墙面一般涂满了红椒,却与许贵妃宫中的奢华完全截然相反。
若说许贵妃的宫殿像一颗牡丹花,江王母妃的宫殿则像是清雅脱俗的莲花。
内室的四周陈满了书,窗台上又铺着零星几枚缀着干花的竹木书签,将窗户从外推开,正好见到院内载着的那棵白瓣的玉兰。
清风切切,将花瓣簌簌吹落,偶有几瓣飞入屋中,落了一地芬芳。
岁檀不由地看向被清风吹动着的那扇帘幕后的床榻。
她似乎觉着,这屋中原本的主人仍旧在这里真切地活着,或许就躺在那儿安静地睡着。
江王从桌案上拿起一本手札,看着岁檀道:“先前母妃就常坐在窗前,细细地注解着她先前写的那本书。”
岁檀起身,用手捧起来落在窗台上的一片花瓣,说:“太妃一定是位性情同您一般柔和豁达的人。”
江王目光不由地盯向她手中捧着的那瓣玉兰花瓣。
“是,母妃她很是豁达。”
可为何那么豁达的母妃,会在身后的这根梁上自缢呢?
他将手伸向岁檀:“我们回去吧。”
岁檀鬼使神差地将手递给他,随他一并推门出去。
正巧见到有位眼角藏了水纹的宫女打扮的人端了一盆子水向着内室走了过来。
中年宫女见到江王,忙将水盆搁下,欣喜地迎上去。
“殿下,您今日果然来了。”
湛芳
江王快步迎上去扶住她。
“湛芳姑姑。”
湛芳眼角的皱纹因开怀而愈发深了,她又笑容和煦地看向岁檀。
“这位就是殿下未来的王妃吧。”
岁檀冲她和善地笑笑。
“姑姑好。”
“诶,诶。”
湛芳眼中似有泪光在闪,忙将手在身上擦了擦,又从袖袋中翻出了一只由几层帕子仔细包着的镯子,颇为恭敬地递在岁檀手上。
“奴婢等了这好久,终于等到了殿下成家。殿下大婚之日奴婢恐怕是去不成了,这镯子是先前主子赠我的,奴婢没有旁的拿的出手的物件,今日便斗胆借着主子的恩典,提前贺您同殿下的大婚,还望您莫要嫌弃。”
她眼中的热切叫人难以拒绝,岁檀忙收下戴在手上。
“多谢姑姑,您瞧,正合适。”
湛芳看着同主子一般白皙纤瘦的手腕,一时有些晃神,鼻尖有些酸涩。
“好看,同主子她戴上一样好看。”
湛芳的面相温和,似乎是先前伺候在江王母妃身边的贴身宫女。
江王扶了扶湛芳,眼眸中颇有些孩童般的光芒。
“大婚之日,我派春和来接姑姑。”
湛芳却摇头,拍了拍他的手。
“殿下大婚四处都热闹,主子这儿却没什么人来。主子她生前最怕孤寂了,奴婢得留下来陪主子,同她说说那日宫里宫外是多么的热闹,好叫她也跟着开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