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王问:“今早跟着你们夫人一块出去的乳母可在?”
管事忙说:“殿下您稍候,小人这就喊她。”
不多时,管事领着一名包着头的妇人过来。
妇人扑跪在江王身前:“殿下饶命啊,不关民妇的事啊,民妇什么都不知道。”
江王问:“今早你给小公子吃了什么?”
妇人垂着脑袋,不敢抬头:“回殿下的话,小郎君一直是吃民妇的奶水的,民妇从不敢给小郎君乱吃旁的什么东西呀。”
江王道:“可给小郎君用过什么粥?”
妇人道:“不曾。”
江王又问:“在本王府上你可见到王妃给小郎君用过什么?”
妇人捂着自己的肚子说:“回殿下的话,民妇早上肚子里有些不爽利,大半时辰出恭去了。只是民妇在的时候倒是没见着。”
江王问:“你这几日用过什么粥?”
相思子的毒性于成人可能不至于丧命,但却能叫她肠胃不适。
倘若她吃过相思子后,其喂奶时,那相思子之毒就此借着乳汁吃到小郎君体内,未必不会由此害了小郎君的性命。
然而,这乳母这两日不过是用了些白粥,未曾用过什么带着颜色的粥。
等大夫来了,江王又叫那大夫探了探这乳母的脉,将她好生观察了一番。
大夫却也说,这乳母先前的腹痛不过是吃多了东西罢了,未中过什么相思子之毒。
江王谢过大夫,又叫人盘问了一番许府这些天的膳食,却也并未发现什么异常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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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赟那边,才带着人进了江王府,没走两步道,便有小丫鬟含胸低着头直直地撞在他身上。
这一撞可好,正巧将一个灰布包从她怀中给撞了出来。
不消人用手解开来看,布包便散开,大大方方地淌出了一抔之多的红中带黑的小圆珠子。
还没等赫连赟问话,小丫鬟便慌忙跪下解释起来。
“卫王殿下饶命,这相思子不是奴婢的,是王妃叫奴婢收着的。
“奴婢怕人看见它们在奴婢手上,这才打算将它们埋掉。小郎君的死与奴婢无关啊。”
她的语气虽是畏惧的,可在惊慌之下却将事情顺畅地说了个清清楚楚。
就好似提前将这一通话在心中默默记诵过似的。
赫连赟不禁抚额,无奈摆了摆手叫人缚住了她。
又问春和:“这人真是你们府上的么?”
春和诚实地点了点头。
赫连赟问:“这两天才买回来的?”
他腹诽不已。
他前一句那么问不过是想叫春和在众人面前推说这丫鬟不是江王府上的,也就能叫众人觉着是这丫鬟是受人指使特地来诬陷的。
可春和倒好,竟然给应了。
春和又摇了摇头。
“在府上挺久了,打殿下置府就在了。”
若不是现下有人,赫连赟真想一脚踹在春和身上。
怎么二哥那么聪明一人,摊上这么个榆木疙瘩。
春和觉察到卫王看自己的眼神中似乎冒着烟,一时也是纳闷极了。
这时候不就应该实话实说,毫无隐瞒么?万一因着他交代得不清楚,耽搁了查证可怎么办。
赫连赟板着脸继续往厨上走。
到了江王府的厨房,赫连赟将厨娘们一并喊在一块。
在几名厨娘中间,夹杂着个矮胖的男人,赫连赟一眼便认出了他正是先前与那个什么乳母偷情的奸夫。
先前他来江王府时见过他几回,隐约记着江王府的薪火食材之类的采买是由他管着的。
跟春和差不多都是江王府上两个有些权利的管事。
好像是叫什么来福。
赫连赟问几人:“王妃今日可叫你们做过粥么?”
几名厨娘纷纷摇头。
赫连赟满意地点点头,心道这才对嘛。
他又问来福:“府上东西的采办是你管的吧。”
来福:“是,正是小人。”
赫连赟道:“近几日王妃可叫你买过什么东西么?”
盘问
赫连赟这话不过就是问给身后跟着的这堆人听的。
就算二嫂真要买什么东西,也用不着吩咐来福。
来福挠了挠头,脸上的表情比春和还憨厚。
“前些天王妃刚入府的时候,说是在外头听了什么风俗,便想要亲自串两串相思子,与我们殿下一人一串,想跟我们殿下永结同心呢。因此便打发人来问咱们王府上有没有这相思子。”
赫连赟正啜着茶,听后一口将茶水给喷了出来。
他咳了几声:“你可别乱说。”
来福可怜巴巴的:“小人没说谎,不信您问青屏。”
赫连赟问:“青屏是谁?”
方才被缚着一块跟过来的小丫鬟说:“殿下,是奴婢,奴婢叫青屏。”
这回春和反应却快了,叱道:“乱说什么,王妃身边我指去的分明是初桃与晴夏。”
小丫鬟青屏说:“奴婢与两位姐姐玩得好,王妃人又和善,不在乎身边是谁在侍奉着。
“因而有时候两位姐姐中哪个突然有了急事要告假一会儿,便是奴婢顶上去的。”
赫连赟问:“你原本在府上是做什么的?”
青屏说:“奴婢原先是洒扫庭院的,自王妃来了便专在王妃院中做粗活了。”
赫连赟看向春和,春和这回再度点了点头。
赫连赟咬着牙对春和微笑,说:“你时常陪着二哥,本王想着二哥身边若没了你的照应,恐怕旁人做得不叫他尽心。本王这儿有来福呢,你帮二哥去吧。”
春和却有些迟疑:“可这府上好些钥匙都由奴婢管着,奴婢若不在,您搜寻起来可能就不便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