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赟抿着唇强扯出笑来,眼神中好像藏了刀子要砍人。
“本王用不着搜二哥的府库之类的。你是跟着二哥的,所管的钥匙必定都是只有二哥才会去的紧要地处,也便无甚可搜的。”
春和的“可”字尚未说出口,赫连赟忙从怀中取出张帕子捂在春和嘴上。
“哎呦春和,你瞧瞧你,中午吃什么了,满嘴油,都没擦干净。一会儿你去了二哥身边伺候,叫二哥看见了可成什么体统。来来来,本王给你擦擦。”
赫连赟一边说着,一边斜眼向常跟在自己身边的仆从春荣打眼色。
春荣立马明白过来,凑上来替赫连赟继续捂着春和的嘴。
“哎,何要劳烦殿下,奴婢来替春和擦就是了。”
春荣一边擦着,一边说,“走走走,咱们快去寻江王殿下。”
春荣拽着春和双双抬脚迈出庖厨的门槛之际,一名宫女打扮的人低着头与二人擦肩而过,径直来到了赫连赟面前。
宫女对赫连赟行了一礼后,抬头看向赫连赟。
赫连赟先前比着自己二哥给的那副画像可是认认真真地整整雕了一天一夜,画上那人的相貌骨相,除却二哥便无人比他熟悉了。
面前这施了一层厚厚粉黛的宫女,不是那位应该在淑妃殿中的二嫂又是谁?
他眼神中的错愕一扫而过,忙摆手叫她站到一旁。
“是母后不放心叫你跟过来的吧,行了,你就跟在本王身边看着吧,回去好给母后叫差。”
岁檀并不知道卫王识得她,毕竟她与卫王拢共就遥遥见过两回,一回在太后殿里,一回在她与江王的婚典上。
且现下淑妃已帮着她改了改妆面,是能确保江王府上这些寻常伺候她的人是认不出她来的。
其实她原本是想说自己是淑妃殿里的宫人,跟过来替江王妃看一看好回去宽一宽那位江王妃的心。
不过卫王既然将她口头上划到太后殿里,那其实也更好,省得给淑妃添麻烦。
因此,她顺从地低着头站在了卫王身边。
赫连赟继续审问青屏,道:“你说王妃叫你去找来福要相思子,来福可给你了?”
青屏被人反剪着手跪在地上,回道:“给了。”
来福忙也跪下。
“殿下,小人虽给了,可也提醒过王妃说这相思子寻常戴着无事,但若是将它咬破了,那可就有毒了。”
岁檀听后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她连这人是谁都不知道,哪里又找他要过什么相思子?
赫连赟问:“哦?那你先前采买这相思子做什么?你要打算害谁?”
“小人没打算害谁!”
来福脸色忽地一红,竟是有些羞地垂下脑袋,声音小了些许。
“那天在客栈里头您不是看见了……小人是想送给相好的来着。”
“不是她都多大年纪了,你得小她……”
赫连赟虽知现在不是讨论来福与那位娘子风月事的时候,可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
“没几岁,娇姐就大我六岁。”
来福憨笑一声,有些不好意思,“您不知道,娇姐年纪虽大我那么一点点,可她对我可好了。”
赫连赟摆了摆手。
“好了。那你既然知道那相思子有毒,你又喜欢她,做甚要送她那个,就不怕她不慎见了阎王?”
来福道:“小人原本不知道,是那日穿串的时候,来送菜的人好心提醒的。
“小人听后本想将它们扔了,可正巧手头上又来了事儿了。您知道的,咱们王府一些琐事上是离不开人的,这忙着忙着,小人倒把要扔的这事儿给忘了。
“还是王妃遣人来要,小人才有将它想了起来。那王妃想要,小人断没有不给的道理不是?”
一番话严谨得岁檀都要信了。
她问:“你可记得,江王妃是哪日什么时辰问你要的?”
来福道:“哎呦,这小人可有点记不清了。”
赫连赟道:“从王妃入府至今不到十日,你是终日与账目打交道的人,这也会记不清?”
来福:“小人想想……”
赫连赟又看向青屏:“来福想不起来,你何日替了人去王妃身前伺候总能记得吧?”
青屏回答得却很干脆。
“奴婢记得,那日王妃与殿下从许府回来,在王府中用过膳后,王妃回屋中小憩时叫奴婢去问的。”
青屏此话说得叫人听后就觉着,是岁檀她不乐意给那许府小郎君做什么康复,却又拒绝不得,便萌生了毒害那小郎君的念头。
岁檀问:“江王妃吩咐你去的时候,身边可还有什么人?”
青屏道:“没人,就奴婢一个。”
岁檀道:“江王妃身边不是一直跟了两个女使,先前我怎么记着里面没有你?”
青屏道:“两位姐姐当时见王妃歇下,便用饭去了,才叫奴婢在外面顶一会儿。两位姐姐一走,正巧王妃那时就推门出来问了。”
岁檀“哦”了一声后,忽然问:“那你拿了多少回来?数清有多少颗了么?”
青屏道:“奴婢用布包着的,那相思子太多了,因此并没有数。”
岁檀又问:“用的什么布?”
青屏道:“就是块寻常的帕子。”
岁檀问:“帕子是什么颜色的,上头绣了什么花?”
青屏一滞,尔后又平复道:“奴婢记不清了。”
岁檀道:“你自己随身用的帕子是什么花色的也记不清?”
青屏道:“奴婢记得了,是藕色的,上头没绣什么花。”
岁檀:“你确定?”
青屏:“是藕色的,奴婢喜欢藕色的,存了好些在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