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福忙不迭跪下。
“是青屏她污蔑小人啊,殿下您可千万别听她瞎说啊。”
青屏回头分别向爹娘拜了一拜。
“不孝女下辈子再伺候爹与娘。”
说罢,从袖中拿出一把匕首,猛地插在了自己的胸口。
青屏爹娘的嚎哭声瞬间响彻整座王府。
岁檀对青屏是有些印象的,印象里这姑娘常在院中洒扫,话很少,做事却很细心。
怎么就……
岁檀忙喊:“快叫大夫!”
然而等大夫来了,却是摇了摇头,表示已经迟了。
原来青屏在被缚住之前,就已经生嚼了好些颗相思子进去。
就算没有再插上这一刀,相思子之毒也已经流入了五脏六腑,断无生还的可能。
青屏原本就没打算要活。
岁檀愤恨地看向来福。
“为什么?”
来福被她看得发怵,嘴却很硬。
“这丫头乱说的。”
赫连赟摆了摆手,原本用来作样子去打青屏爹娘的两条长板凳被合在一起,放了来福上去。
长木板捶打在皮肉上的“砰砰”声,与来福的哭喊声夹在一起,没打两下,来福便求饶了。
“小人说,小人都说!
“青屏是小人叫她去的。可小人也只是色迷了心窍呀。那都是张春娇叫我这么做的呀。”
这时,青屏的娘忽然冲到来福的面前用尽力气甩了他几个巴掌。
“都是你这个丧天良的东西,你还我女儿!”
眼看青屏娘将来福的脸扇得高肿,青屏爹虽窝囊,可大庭广众下还是觉着自己婆娘这样叫自己丢了面子,便去拉她。
“好了好了,咱们带着屏儿回家去。”
这下,青屏娘却连带着将青屏爹一块猛扇起来。
“都是你这个挨千刀的!先前发现孩子受了这畜生的欺负你说什么,你说孩子若是能就此怀上这畜生的孩子,日后就能嫁给他,有享不尽的福分。
“可怜我猪油蒙了心,听了你的鬼话,对孩子受他欺负的事儿装了瞎。
“屏儿是多好的一个孩子,偏摊上你这样一个窝囊废的爹。想必孩子以为你一直不知道,怕叫你发现了打她,竟白白受了这禽兽的威胁!”
青屏爹在众人面前被自己婆娘下了面子,脸红得不得了。
他一把将拽着自己衣领的青屏娘推在地上骂道:“好了,别在外头丢人现眼,快跟我回家去!”
岁檀被这一幕看得愣怔极了。
青屏明明是受害者,却害怕自己受了欺负的事若被爹娘得知了会叫他们觉得丢人。甚至愿意为了隐瞒,宁愿去死。
爹娘的谩骂比死都叫青屏惧怕。
然而青屏至死却也不知道,原来她终日惶惶忧惧不宁的这事,其实早就被她在乎的人知晓了,甚至隐约成了导致她继续遇害的真凶。
青屏啊青屏,说你勇敢,你不惧怕死亡,却惧怕爹娘非议与流言蜚语。
岁檀想到自己先前坐在窗台边时,总是看到那个瘦小的身影扫着庭院中的落花。
她记得,青屏的眉宇间似乎总是好像沾了落花落下的愁。
现在岁檀才知道,其实青屏扫的哪里是落花,分明是自己的一腔忧愁。
想罢,岁檀疾步拿起立在墙角的扫帚,重重拍向来福。尔后又将这扫把向青屏爹扔去。
到底是青屏拼了性命想要保护的混账爹,她不能当着青屏尸身的面对他下手。
她再度走到来福的跟前,让人将来福扶起,而后迅速地从袖中取出自己随身带的那把匕首。
对准来福的身下猛地一砍,一块软肉登时落在了地上。
来福的惨叫声响彻云霄。
往常她看着来福那老实本分长相,以为他是多么实诚憨厚之人,结果背地里竟然是禽兽。
赫连赟被自己这位二嫂的举动吓了一跳。
二嫂她看着柔弱,性子竟然这样敢爱敢恨。
他轻咳了几声后,无视来福的惨叫,问:“张春娇是谁?”
来福此时已经面色惨白地几近要昏过去,哪里还能回答他。
所幸跟在赫连赟身边的人见惯了大场面,立时从水缸里取出水泼在来福脸上。
“卫王殿下在问你话,还不如实招来。否则,你要受的皮肉之苦,可就不止这一点。”
来福语气虚弱,说话断断续续的叫人听不清。
好在一旁的几个厨娘却知道,忙说:“张春娇先前在我们王府帮厨,听说她此前是慈幼局的。
“之前王妃未嫁到王府时跟着我们殿下来过王府几回,张春娇见了后没少在背地里骂呢。”
也就是说,张乳母不知何时搭上了许贵妃,在许贵妃的指使下,掐好毒发的时辰,往许睿的口中塞了相思子,尔后又指使来福与人一块做了伪证。
张春娇,张乳母。怎么就阴魂不散了?
岁檀问:“她现在在哪儿?”
人群里有人说:“就在来福屋里呢。她跟来福的事儿败露后,被她男人赶出来了,就一直跟来福住一块儿呢。”
一行人一块去了来福的住处。然而当房门打开后,哪里还有张乳母的身影。
好在张乳母虽逃了,未能叫她供出许贵妃,可这硬扣在岁檀头上的这罪名倒是可以洗脱了。
.
傍晚,延嘉殿内
许贵妃将殿内但凡目之所及的花瓶统统都摔了个粉碎。
唯一留在殿内侍奉着的年轻宫女在一旁劝解着。
“娘娘当心别伤了自个儿的身子。”
许贵妃也扔累了,倒在了美人靠上。
宫女趁势跟在许贵妃身侧给她轻摇起了团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