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珠道:“只是娘娘,您知道淑妃的密室,那淑妃自个儿想必也是知晓的,她若是进去瞧见了可怎好?”
许贵妃唇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来。
“她不可能知道。”
绿珠想到那日自林苑内的枯井而下后,走过许多弯弯绕绕才穿到那件狭窄闭塞的密室,深觉得贵妃此言有理。
那密室里虽大有乾坤,却结了许多陈年的蜘蛛网,甫一进去甚至叫她呛咳连连。
想那淑妃定然也不知道自己殿里竟还有这么一处隐秘地界。
只是淑妃住在那儿五年都不知晓,贵妃娘娘又怎么知道的呢?
“奴婢给太后殿下请安。”
内室外遥遥传来宫人们齐齐的请安声。
许贵妃倏尔直起身来,拧了拧眉。
“她怎么来了。”
“奴婢也不知……”
绿珠忙搀扶许贵妃起身,分毫不敢迟疑,与许贵妃一块迎了出去。
俄而间,李太后已走到了中庭,正与由内室而出的许贵妃迎面相对。
李太后身后跟了长长的宫人队列,颇有兴师问罪的气势在里头。
许贵妃忙堆笑着给李太后行礼。
“妾给母后请安。母后若想见妾,命宫人来喊妾就是,何敢劳烦母后亲自跑这一趟。”
李太后中气十足:“许贵妃,你好大的胆子。”
许贵妃忙跪倒下去,眼睛水汪汪的,泫然欲泣。
“母后此话是何意,妾不懂。”
“行了,哀家不是皇帝,用不着在哀家面前掉珠子。”
李太后已高坐在随侍宫人搬来的罗汉椅上,“江王府上那两个丫头,你叫人藏哪去了?”
许贵妃也不装了,语气却仍是温软的。
“母后,您这话妾听不懂。”
“甭跟哀家打什么哑谜。行露,给哀家把延嘉殿上上下下能藏人的地儿都仔细翻找一番,哀家就在这儿看着,看谁敢在哀家眼皮子底下耍花招。”
李太后身边站着的中年姑姑低头答是,而后同许贵妃礼貌地见过一礼后便带人在延嘉殿内外搜寻起来。
许贵妃心中自然是不慌的,面上仍是有些委屈。
“母后,妾不知您从何处听了人的挑拨。那日江王妃并未来过妾殿中,妾又去哪里藏匿她身边的两个丫头?”
李太后“哼”了一声后,道:“有没有,搜过便知了。”
许贵妃也不再拦,极乖巧地坐在一边,时不时去给李太后添上杯茶,装一装贤惠。
待李太后的人将延嘉殿上下搜了一遍后并未寻到初桃与晴夏的一根头发。
李太后目中含怒的看向许贵妃。
许贵妃缓缓起身,一副委曲求全的模样,声音却提高了不少,大到足以叫殿内外的宫人都听个仔细。
“母后,那日宫内许多人都瞧见了,江王妃她昏倒在了淑妃妹妹寝殿外。
“若说谁将那两个丫头藏起来了,妾觉得淑妃妹妹亦有极大的嫌疑。
“您既大张旗鼓地搜了妾这殿里,合该也当着阖宫的面,去搜一搜淑妃妹妹的寝殿。
“您总不能,因为淑妃是您的侄女儿,就这般袒护她罢?”
此刻她面上褪去委屈,颇有几分倨傲之色。
李太后心下本就有气,被她一激,当即道:“行露,去熏风殿。”
淑妃向来都是恭顺守礼,叫宫人们看看又何妨?
攀污
李太后带人搜了延嘉殿的消息不过半柱香的功夫便传遍了皇宫的各个角落。
因此,当李太后与许贵妃风风火火地又带人去了熏风殿后,熏风殿附近不约而同来了好些围观的宫人。
皇宫里好些时候没有这般热闹了。
大家都想知道,宫中究竟出了什么大家伙不知道的事儿,居然叫一向最喜清净的太后殿下大张旗鼓地一连搜查两位圣眷正浓的娘娘的寝殿。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
正趴在假山石上的小太监煞有其事地咳了几声,神情很是神气。
“我听说啊,先前江王妃就昏倒在你我如今踩的这地上。”
他话还没说完,便惹得身旁几个年纪轻的小宫女惶恐地向后退了几步,像是被地上折射来的太阳光给灼烧到了脚似的。
小太监毕竟经历了不少风浪了,他晃了晃脑袋,说:“瞧你们吓的。”
一旁年长些的宫女问:“那太后她也该只搜这附近淑妃娘娘的熏风殿才是,怎么搜起了贵妃娘娘的寝殿。江王妃昏迷那日,咱们大家伙可都没瞧见她去过贵妃娘娘殿里啊。”
“是,是没瞧见。”
“就是,就是。”
小太监又咳了两声,才说:“淑妃娘娘什么人,咱们皇宫里头最是良善了,咱们在宫里头当差的谁还没受过淑妃娘娘的恩惠。就算江王妃她直接倒在淑妃娘娘殿里,说是娘娘害的,你们信么?”
此话一出,众人均发自内心地点头加以认同。
淑妃娘娘那可是宫里头的活菩萨呢。
大家在宫里头出了什么小病小灾的,若是淑妃娘娘听说了,那可是一点儿也不吝惜自己的钱财,真当大家是自己家人般来疼呢。
有些命好的,甚至都蒙淑妃娘娘亲自嘘寒问暖过。
就算是菩萨现世,也做不到这份儿上啊。
而这说话的小太监可巧不巧,先前就被淑妃这么关怀过。
那时他才进宫,无权无势的,没人将他当个人,比皇宫里自由穿行的阿猫阿狗还要不如。
宫里头老人欺负新人是惯例,为的是做规矩,杀杀他们这些新人的傲气。
那是个寒冬。老太监故意夺走了他御寒的冬衣,说什么年轻小子火气大,身体好。